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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斯宾格勒的中西哲学比较研究 许苏民 [摘要】 斯宾格勒认为中国哲学的真理不只属于中国，而且属于世界。他致力于从中国 古代经典中去发现“远超过孔子所能理解的更为深奥的东西”，认为《尚书》和《诗经》中 蕴涵着古希腊英雄时代的精神和西方中世纪的贵族精神。他别出心裁地认为孔子不仅与苏格拉 底、亚里士多德是“同时代”人，而且与伏尔泰、莱辛也是“同时代”人，并且把中国哲学 的不同流派与他所谓“同时代”的西方哲学作了比较。着眼于西方哲学的重心从认识问题到 人生问题的转向，他特别心仪中国哲学注重实践性的优点，认为这一优点可以弥补西方哲学的 不足。他的主要失误在于夸大了德国哲学和文化的优越性。 [关键词] 斯宾格勒；比较文化形态学；中国哲学；西方哲学；中西哲学比较研究 [中图分类号]B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一4769(2014)02—0121—08 有没有一种普世的或一般的哲学?中国人能 地方的土壤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它之影响 否真正懂得西方哲学?西方人能否真正懂得中国 种族的特质正如影响植物一样；而血则是生存的 哲学?这是随着中西哲学交流的深入必然要提出 象征，它把前代和后代联结成由命运、节奏和时 间构成的巨大连锁。种族特征归根结底是由血与 的问题。以写作《西方的没落》(1918)一书而 闻名的德国哲学家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Os-土(blood锄dsoil)所决定的，尼采的“意志强 wald Spengler，1880—1936)对于这些问题作出于理解”正是寓于人的血液中的强有力信条。以 了自己的独特回答。除了回答这些问题，他还通 此观照历史，全人类的历史是不存在的，只有不 过中西哲学比较研究，提出了一系列别出心裁的 同种族的文化的生长盛衰的历程。构成其实质和 观点。他的学说在国内学界有很大影响，对于我 核心的，是生活中的有机的必然性和宿命的必然 们的思维很具有挑战性，所以颇值得加以研究。 性，只有借助于本能和直觉才能理解它。以上观 念直接支配了他对比较哲学研究领域一系列基本 一、关于哲学是否具有普世性 问题的回答。 及其可理解性问题 第一，有没有一种普世的或一般的哲学? 斯宾格勒在20世纪哲学史上的独特性，在于 斯宾格勒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说：“根本就 他继承和发展叔本华、尼采的非理性主义，建立 没有哲学‘自身’(in itself)这样的东西。每一 了一个“比较文化形态学”的理论体系。他认为 文化都有它自己的哲学，那是它的总体的象征性 人类的种族作为宇宙的存在和一种精神的单位， 表现和形式的一部分，这些表现和形式有自己的 有一个原始的“家”，即种族所在的地方。这块 提问方式和思维方法；……因为它是一个大宇宙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16—20世纪中西哲学比较研究的历程”(06Azx003) [作者简介]许苏民，南京大学中国思想家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江苏南京210438。 ·12l· 把自身呈现给某一特殊文化的有理解力的人的特 人是陌生的。……现代中国人或阿拉伯人具有全 殊方式，那一文化已先验地决定了提出这些问题 然不同的智力性质，对他们说来，‘从培根到康 的整个必然性，以及提问的方式。”“古典文化和 德的哲学’只有一种珍玩价值。”【21 浮士德文化，同样还有印度文化和中国文化，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