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根的文明-的迷思——徐復觀政治思想論略.pdfVIP

“無根的文明”的迷思——徐復觀政治思想論略 ·37 · “無根的文明”的迷思 ————徐復觀政治思想論略 汪曉洋 【摘 要】由於對形而上學的思辨體系的排斥，徐復觀先生不願意且最終没有建立自己的學說體系，因而 其學說的各個組成部份在不同的研究者那裏常呈現出各异的風貌，並由此造成了某些争議。文章從專 制政治這一“無根的文明”入手，借助對徐復觀思想樞紐的“心的文化”與其政治思想的關係的疏理，從 一個側面來把握其學說內部所存在的矛盾並分析了産生矛盾的原因，進而得出了其學說仍有待完善的 結論。 【關鍵詞】徐復觀 心的文化 政治思想 內聖外王 徐復觀先生，作爲現代新儒家的一位領軍人物，在中年淡出政壇並進入學術圈之後，雖然表示對政治“萬 分痛恨”，但此後數十年間他一直保持著對政治問題的關注，並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張。然而，在徐復觀的政 治思想中包含著一個內在的矛盾，即一方面，他認爲作爲人性對生活自覺而産生的價值系統或生活態度的“文 化”，選擇了作爲生活的格式和條件的“文明”；另一方面，作爲中國人生活的主要“格式與條件”的歷時長達 2000年的專制政治，卻不能從作爲主流價值系統的儒家或道家思想那裏找到價值憑藉，因而竟成爲了“無根 的文明”。筆者在此將疏理作爲徐復觀思想樞紐的“心的文化”與其政治思想的關係，試圖找出産生此矛盾的 原因，以求從一個側面更好地把握徐復觀的學說體系。 一、對徐復觀政治思想的疏理 徐復觀曾將梁啓超的“世界無窮願無極，海天遼闊立多時”改爲“國族無窮願無極，江山遼闊立多時，”並對 此解釋說，他自己的心胸没有梁任公等人那麽博大，並不能包容整個世界，而是重點關注自己的祖國。他由此 ① 表明自己的心迹：“我的氣格，不能昂首望天，而只能低頭望地，望看地上辛苦生活的袍澤”。 他是用這種“大 地之子”式的角度和立場來觀察、分析社會和歷史，並提出自己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少研究者認爲，徐復觀 遵循儒家傳統，對政治生活中的人性抱持過分樂觀的態度。這種說法是有欠妥當的。徐復觀曾作爲蔣介石的 總裁秘書參與高層政治，對當時的政情有著較爲全面的瞭解和把握，也因而對那個時代政治上存在的問題有 著切身的感受。他認識到，“政治是人生的一部份，不應以一部份而掩蓋了整個人生；並且政治在人生中，是緊 連著權力欲支配欲的；這是人生中最壞的一部份，是與禽獸一鼻孔出氣的一部份。我們之不能不要這一部份， ② 可以說是出於人生的不得已”。 而“現在我國一般比較聰明之士”，因爲没有辦法以學術的方式充實自己的人 ③ 生，所以將人生價值完全放在政治之上，“把整個人生都政治化了”。 這種人如果乘機得勢，就覺得氣象萬千； ①徐復觀：《青年與教育》，北京：九州出版社 ，2014年，第237頁。 ②徐復觀：《學術與政治之間》，北京：九州出版社，2014年版，第82頁。 ③ 同上，第146頁。 万方数据 ·38 · 《国学学刊》二○一七年第一期 相反，則會感到人生毫無價值。徐復觀表示，之所以會造成這種現象，是因爲“他的人生中除‘官’以外是一無 ① 所有”。 這類人將最切近自身的廉耻心，一直到對客觀問題的是非判斷，乃至於對社會和國家的責任感，都變 成了可以討論，可以算計，可以買賣的事物，因爲這些從良知發出的價值判斷，全部被對現實利害關係的考慮 ② 所代替。 在這種情況下，當時國統區的知識份子們，憑著追求個人私利所進行的種種活動，使那個時代的政 ③ 治陷入了無路可走的窘境。所以他總結說，“民國三十六年到三十七年大陸上的民主表演”，是知識份子長期 以來形成的不良性格在政治領域的集中表現，也是這種不良性格所帶來的消極影響的一次總的爆發。可見， 徐復觀對政治生活中人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