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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马坚先生 原文地址：忆马坚先生作者：马景春 我一生经历过不少坎坷，但也偶遇幸事。青年时期能上北大读书，且遇上阿 语界泰斗马坚先生授课，应该算是我生活经历中的一大幸事。 我与马先生联系不多，但课上课下交流中发生的几件事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 印象，至今不忘。 永久的纪念 记得那是我进北大后不久的一个春天。一次课间，马先生见我在观赏教学 楼前一棵树上盛开着的鲜花，便问我： “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吗？” “不知道。”我在家乡从未见过这种花，满树枝杈上全是重重叠叠的花朵，却 不见一片叶子。 “这是榆叶梅，花落后叶子像是榆树叶，所以有这个名字。”先生还告诉我， 这燕园里的花草树木是几十个工程师设计的。北大校园确是美丽，春天更美。但 那时我这样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人却没有感觉到，以为城里的校园大概都是这样的。 是马先生使我开始注意到北大的美。先生那天兴致甚好，还主动给我起了一个阿 文名字，他说我若愿意，就叫“عيبر”吧。先生是阿语大家，也是起名高手，他的 阿文名字是“نيكم”，不仅意思是“坚固的”与中文名字一致，而且两者发音也相近， 真是妙不可言。由先生给自己起名我当然不胜荣幸，不禁连声道谢。不过，那时 我还不知这阿文名字有何用处，只是后来在阿拉伯专家给我们上课时才发现这名 字的重要。一位叙利亚专家只能用阿文名字称呼学生，他叫中国学生的中文名字 时，听起来全是一样的。从那时起，我与阿拉伯人打交道，写阿文文章，一直使 用“عيبر”这一名字。这个阿文名字，还经常使我联想起当时在北大校园和马先生 一起时的情景，成了先生留给我的一个永久的纪念。 “色厉内荏” 有一件事至今回想起来令我悔恨不已，那是我在课堂上惹马先生发了一次 脾气。我做学生时爱提问。有一次先生讲到阿语主动名词的构成，及遇到病母时 发生的一些变化，我当时不知怎么搞的，总想弄清这变化的道理，先生解释了， 我没满意，接着又问，问来问去，先生生气了，把粉笔一甩，冲着我说：“你当 专家吧！”我于是坐下来，不敢再问了…… 一天，又是马先生的课。课间，我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呆在一边闷闷不乐， 心里老为先生生我气事感到不安，有时又感到有些委屈。心想，让时间把这一切 慢慢消化掉吧。不想身后忽然传来先生的声音：“马景春，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先生对我这个不太好教的学生，原来是“色厉内荏” 。一句话，不仅完全化解了我 心中的郁结，而且使我感受到先生关爱青年学生的一股巨大暖流，眼泪差点滚了 出来。 其实，先生对学生提问，总是耐心解释的。而尤其令人钦佩的是，他从不以 专家自居，有时遇到问题还能与学生讨论，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记得他编的语 法教材上有个阿文例句，好像是：“مدنيف اثبع همايأ ضقي من”，书上译文是：“他没因虚 度年华而悔恨。”我问先生：“„没因虚度年华而悔恨‟，可以理解为他没有虚度年 华，因而不为此悔恨，也可理解为，他虚度年华了，却不知悔恨。译文指的是哪 种呢？”先生回答说，是指前者。当我问这会否产生歧义时，先生说，“所以说， 这书上的东西，你们可以参考，不要全相信。”并且还让我谈谈自己的意见。至 于那天先生对我发脾气，可能是觉得我太扣死理，又没能认真听取先生的解释， 影响了课堂教学。语言有些有道理，有的是约定俗成，没什么道理。比如，阿语 主动名词的形式是“معاف”,被动名词的形式是“لوعفم”，但“رماع”和“رومعم”却是同一意 思，再如“ءايشأ”和“ءانبأ”属同一词律，但前者是半变尾，后者不是。阿语中不符语 法规则的例外情形又何其多也！汉语没道理的东西也不少，最明显的比如说“救 火”而实际是指灭火，称亡者“生前”如何，而实际上是指死前情形，有时甚至正 反不分，是否不分，等等。我做教师后，一方面喜欢学生提问，一方面有时对一 些问题也会说：“就这样，没那么多为什么！” 超前信任 大概是我读大三时，有一天国家测绘局的两位女士到学生宿舍找我，他们 让我看了马坚先生写给我的一张条子，意思是要我帮助她们制定一个阿汉译音表， 供制作地图用。我觉得这是一次将所学知识用于社会实际的机会，也感到先生对 我的信任，心里十分高兴，遂即答应了下来。可是，我那时对译音表是什么样子， 该怎样做，却一无所知。当按照两位女士的要求着手制作时，又遇到阿语无元音 字母的问题。经反复讨论，有时我还发音给她们听，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