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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道德泛化到道德虚无的异变逻辑 口纪 真 摘要：中国传统文化以伦理为本位，具有明显的泛道德主义的特征：“人性本善”的假设使儒者只 知“仁以扬善”，而不知“智以驭恶”。传统伦理文化在处理动机与效果、目的与手段、言与行的关系上往 往未能起到促进“善”的作用。中国传统伦理在社会转型过程中断裂，面临重建的重任。 关键词：道德；中国传统文化；伦理资源 中图分类号：B82 文献标识码：A 多数研究者都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是以伦理 孟子是中国历史上最早提出人性本善的思 为本位的，道德不仅是教化民众、规范生活的方 想家，其性善论也最有代表性。孟子认为：“侧隐 式，也是治国、立国的方式。以德治民、治国使中 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 国古代形成了以儒家伦理思想体系为本的道德 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 意识形态，以及推动这种意识形态的朝代政治价 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 值。从王朝到家庭、从思想文化到日常生活、从礼 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 仪到习俗，都是以伦理道德为准绳的。这就是有 耳矣。”他把仁义礼智这些所谓的善，当成是入天 些学者所说的泛道德主义的伦理精神。【11具有讽 生就有的，每一个人的人性都是善的，“人皆可以 刺意味的是，在当今社会，凡在需要与人或与物 为尧舜”，关键在你是否能“尽心”、“知性”，挖 (商品)打交道的场合，大多数中国公民都品尝 掘、培养这些善的萌芽。从“性善论”的前提出 到了非道德主义的苦果。在一个有着浓厚泛道德 发，必然导出这样的结论：既然人性都是善的，那 色彩的儒家文化传统的国度，竟面临着普遍的道 么被神化为天子的君主、皇帝，其人性本善就更 德虚无的困扰，这确实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本 不用说了。更何况君权是神授的，所以也就没什 文试从传统伦理文化与社会转型两个方面，对上 么可担忧的，用不着谁来监督，由他来治理天下 述问题作一简要的分析和讨论。 就行了。因此，人性本善与人治社会是相契合的。 黎鸣先生在《中国人性分析报告》中慨叹 关于人性的界定历来是个争论不休的问题。 道：“主张人性本善的中国人，几千年来竟为自己 这种争论当然不是没有意义的，不同的人性设定 造出一个非常缺乏人道、非常不善的大官场化社 将导致不同的文化传统，积淀成不同的社会体 会。而主张人性本恶的西方人，近500年来竞首先 制。尽管中国历史上有主张“人性本善”，也有主 创造出了一个科学、民主、自由，相对而言更富 张“人性本恶”，或“人性非善非恶”，但总的来 裕、更尊重人道的社会。”圆他认为，这一悖论是与 说，占统治地位、主导地位的无疑是“人性本善” 生物的基因悖论一脉相承的：自私的基因竟然共 论。这种观念在宋代之后经过儿童启蒙读物《三 同合作构造了和谐与具有进化趋向的生命体；而 字经》在民间广泛传播。“人之初，性本善”几乎 讳言自私，从而尽量表白无私的人们，用假面具 成了国人心目中不可动摇的观念。 (礼仪、谦恭……)拒斥了共同合作求发展的需 作者简介：纪真，男，福建社会科学院副编审。 《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12期 求，反而在实践中阻滞了人性文明的进步。他进 求，正属于韦伯所划分的“意图伦理”。韦伯曾论 一步指出，认定人性本恶的人类，必然会诱发出 述过支配政治的两种伦理及其差别，一种是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