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八股取士与经书评点的兴起-高师大.pdfVIP

經學研究集刊 第七期 2009 年4月 頁 137~162 高雄師範大學經學研究所 明清八股取士與經書評點的興起 * 侯美珍 一、前言 「評點」原為閱讀時，隨手筆記、批抹圈點，以標示書中精義、個人心得的讀書習慣。 由於評點可與文本參照，用於解說文章尤其方便，因此常與古文選本結合。呂祖謙（1137–1181） 的《古文關鍵》是傳世第一本評點本，陳振孫（1183 ？–1261 ？）謂此書「標抹注釋，以教初 1 學」， 評點的便利性，使得接連的幾部古文選本，都同樣採用了評點手法指導學子看文章、 學寫作。如樓昉（…1193…）編《崇古文訣》、舊題王霆震所編《古文集成》、謝枋得（1226–1289） 《文章軌範》等。寫作的訓練本是士子養成教育中重要的一環，這些選本又常扣緊應考之需， 廣泛傳播的需要，使逐利的書商，樂於刊刻附有評點的古文選集，也使評點本成為書籍出版 的一種常見形式。 科舉考試憑「文」取人，呂祖謙諸人所編的古文選本，是為學習文章寫作而編，可見評 點興起之初，即與科舉有密切的關係。到了明代，評點與科舉更直接、更密切的結合，則見 於大量的時文評選本上。 科舉定以八股取士後，士子備考，往往得誦讀許多的八股文，時文選本盛行，乃源於應 考士子的大量需求。閱讀這些選本，一方面可藉此習得寫作八股文技巧，一方面掌握當下文 風趨向。而這些廣為流傳的時文選本，通常都附加評點，這也使得士子更熟悉評點的形式， 對評點的興盛，產生推波助瀾的作用。除時文選本、科舉講章慣用評點手法外，詩文、小說、 戲劇……，甚至經書，無不有評點本。誠如鄭振鐸（1898–1958 ）所云：「明人批點文章之習 氣，自八股文之墨卷始，漸及於古文，及於《史》、《漢》，最後，乃遍及經、子諸古作。」2 筆者近幾年的研究，頗涉及「經書／評點／科舉」的範疇。博士論文《晚明詩經評點之 學研究》第三章，曾就明代的學術文化、解經思維等，分析鍾惺 （1574–1625）等人以文學眼 3 光評點《詩經》的背景。 然而，雖同為評經，呈現的風貌卻有別，動機、作用不同，評點 的著眼、內容亦異。如《四書》、《五經》等科舉講章雖亦附評點，但和鍾惺等以文學眼光評 《詩經》的角度，就相去甚遠。 * 國立 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 1 〔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卷15 ，頁22 ，〈古文關鍵〉條。 2鄭振鐸撰，吳曉鈴整理：《西諦書跋》（北京：文物出版社， 1998 年12月），頁 5 ，〈批點考工記〉條。 3 筆者：《晚明詵經評點之學研究》（臺北：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博士論文，2004 年1月），頁 49–64 。 137 138 經學研究集刊第七期 明、清有些經書評點，乃因士子學文所需而生，如明林兆珂（…1574–1603…）《考工記 述註》「於記文皆旁加圈點，綴以評語」，「標出章法、句法、字法」，「使童蒙誦習，以當古文 4 選本」。 康濬（1741–1809）作《孟子文說》，言《孟子》「其書有筆法局陣，而直可以作古 文讀」，「以當古文選本」。指出其作用近似《古文關鍵》、《崇古文訣》的性質。這類經書評點 5 雖鑑於「意義不明，則文法之妙亦不出」， 或附上簡單的註解，但「說文不是作訓詁，但論 篇段筆墨，而不講義理，然亦有必說其意蘊之所在，而後文法始明者，實非尋常講章之謂。」 6 說解意義雖有類於講章之處，但目的在於方便解說文法。其取向雖也是文學性的，但不同 於鍾惺《詩經》評偏向率意、玩賞的性質，隨興之所至；而是偏重文章詳略、偏正、開闔、 7 呼應的分析，字句文法的點明，有著實用性的企圖。 本論題的研究，正是以這類經書評點 作為關注的範疇。 近年來關於評點、八股文的研究日益蓬勃，書名標有「評點」、「八股」的專著陸續問世， 若合計以「評點」、「八股」為篇題的博碩士論文及期刊論文，數量更為可觀。據筆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