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交钞制度新议.docVIP

金代交钞制度新议 　　摘要：自海陵王贞元二年金朝建立交钞制度起，交钞以其繁复的变化深刻地影响了金代的社会经济，甚至影响到了金代国运兴衰。交钞的问世主要不是缘于社会经济的充分发展，而是缺少铜矿等客观因素制约的结果。在金朝行用交钞的八十年问，政府一方面以国家力量强制推行交钞，另一方面为应对纸币危机而屡变钞法。金代交钞制度的演进是典型的强制性变迁，国家是导致这种变迁的主要力量。政府无视货币规律，最终导致了金代交钞制度的崩溃。 　　关键词：金代；交钞；制度分析；强制性变迁 　　中图分类号：K24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42(2011)06-0061-07 　　收稿日期：2010-12-01 　　作者简介：王德朋(1966-)，男，辽宁锦州人，辽宁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历史学博士。 　　在中国纸币发展史上，金代交钞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就历史影响而言，交钞以最早不分界纸币的特殊身份而成为中国纸币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就金代货币体系自身的演变来说，交钞以其繁复的变化深刻地影响着金代的社会经济，甚至影响到金代国运兴衰。南宋吴潜评论：“金人之毙，虽由于鞑，亦以楮轻而物贵，增创皮币。”①基于这些特点，金代交钞引起了金史学界的广泛关注，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些金史学者致力于交钞研究，取得丰富的成果：穆鸿利分析贞元年间交钞产生的原因，阐述了金代交钞的形制及其演变过程；陈瑞台分析金代发行纸币的历史条件，将交钞的演变划分为基本稳定期、膨胀初期和极度恶性通货膨胀期三个阶段；杨世文探讨金朝的交钞思想，认为金人错误的交钞政策最终导致钞法大坏；李跃研究金代印行交钞的社会背景，认为铜料缺乏是产生交钞的主要原因。上述成果有力地推动了金代交钞研究的进程。 　　上述研究成果主要由历史学者完成，研究手段局限于史料排比、考证与辨析等传统治史方法，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金代交钞问题思考的深度和广度。近年来，包括制度经济学、货币银行学在内的西方经济理论的引入，为更加深入透彻地阐释中国古代经济问题提供了较为便利的工具。本文试图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利用历史学、经济学相互融通的方法，对金代交钞制度进行新的审视和解析。 　　一、金代交钞印行及其名称演变 　　金代发行交钞，应在海陵王贞元二年(1154)。《金史?食货志》记载，海陵迁都之后，“户部尚书蔡松年复钞引法，遂制交钞，与钱并用”。③蔡松年，字伯坚，号萧闲老人，本为余杭人，生长在汴京，其父蔡靖是北宋末年燕山守将。天会三年(1125)金进攻燕云时，蔡松年随其父一起降金。蔡松年的生活经历，使他对北宋货币制度具有相当的了解。这里所称“复钞引法”，应该是指蔡松年推行交钞是从北宋纸币演变而来。金代交钞自问世之日起就刻上了北宋的烙印。 　　金代交钞的印行，创造了中国货币史上发行纸币早于铸造铜钱的特例。其中原因，史学界已经进行充分研究。①主要包括以下三点：一是金朝缺少铸钱原料的状况，迫使走向“以钞代钱”的路线作为解决钱荒的临时性措施――“亦以铜少，权制之法也”；②二是北宋发行纸币的先行经验，为金朝发行交钞提供有益借鉴。交子问世以后，北宋纸币印行与管理的经验日趋成熟。特别是中原、陕西等广泛使用交子的地区，为金朝发行纸币提供有利的环境条件。蔡松年等北宋旧臣降金，也为交钞发行提供人才条件；三是金代比较先进的造纸技术及印刷技术，为印行纸币提供技术保障。 　　研究金代发行交钞的历史背景，有学者认为金代社会经济的发达是促使金朝印行交钞的主要原因。社会经济的恢复和发展确实会为印行交钞提供可能。但是，金朝交钞印行时的社会经济究竟处于什么状态，是否达到不发行纸币就不足以适应经济发展的程度，这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贞元二年(1154)，海陵王将首都迁至中都。政治上，暴虐滥杀尚未结束，女真贵族上层之间矛盾重重；经济上，北方地区尚未从金宋战争带来的巨大创伤中恢复过来。在严重动荡的情况下，金朝经济恢复程度恐不可做过于乐观的估计。有学者以金章宗时期全国积粟达三千七百多万石，作为论证金代农业恢复和发展的证据。但是，明昌三年(1192)的统计数字恐怕不能说明海陵王时期经济发展情况。纸币是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金代交钞是社会经济的“早产儿”――受铜矿不足等客观条件的制约，政府不得不发行纸币以代替铜钱。由此，交钞先天不足的特点决定了此后畸形发展的道路。 　　有金一代交钞体系不断变化，尤以名称变化最为频繁。贞?三年(1215)七月，由于“所入不及所出”，“其价浸减”，④交钞声誉受到影响，因而改为“贞?宝券”。该券问世之初声誉尚佳，通行未久又因发行量太大导致价值大跌，“千钱之券仅直数钱”。兴定元年(1217)二月，金宣宗将“贞?宝券”改为“贞韦占通宝”。印行不久，再次遭遇“其弊又复如宝券之末”的命运。元光元年(1222)，金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