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多样性与全球视野下的客家文化.pdfVIP

文化多樣性與全球視野下的客家文化 楊聰榮(香港大學社會學系客座助理教授) 發表於2003年全國客家文化會議。台北，2002年12月13-17日 全球客家 文化會議〈文化多樣性與全球視野下的客家文化〉 客家人的文化多樣性 談到文化多樣性與客家文化，很自然想起我在海外各地從事華裔研究或是生活時 所接觸到的客家人。當我在十年前去到夏威夷的東西中心（East West Center） 做研究時，就在當地華人教會中遇到幾位客家人，我當時正在閱讀有關夏威夷的 華人的相關著作，很快地我就發現，書本上的知識遠遠跟不上生活世界中的具實 情況。這些頻繁互動的客家人之中，有來了夏威夷好幾代的華裔，有台灣的小留 學生在當地長大，有馬來西亞怡保來的。我是研究華裔問題的，很自然地與這些 朋友分別談談他們的家世，發現這些幾代在夏威夷生根的客家人，有祖上直接由 華南來的，也有由印尼加里曼丹來的，也有從其他太平洋島來的。同一段時間， 有幾位客家朋友有了生活上的變動，有找到新工作去了美國本土及新加坡，有因 婚姻關係去了日本，也有因為依親等因素而去了澳洲及紐西蘭。 我對客家人文化多樣性的體會的確是先由生活經驗開始，往後就開始留意這方面 的情況。然而上述這些情況，其實也還不脫來自華南的華人移民變遷歷史。我個 人隨著轉到不同地區從事研究，各地華人接觸得多了，才慢慢體會到在文化多樣 性方面，客家人果然是個中翹楚。我在紐西蘭遇到從事農業的華人，原來是來自 台灣的客家人。我在澳洲東海岸的偏遠小鎮遇到同時會講印尼語與廣東話的客家 人，原是東帝汶的華人，曾經在澳門讀過書，也會講葡萄牙語和東帝汶本地的帖 通(tetum)。我也在香港見過印度來的客家人，因為會講印地語及烏都語，曾在 北京長時期擔任這兩種語言的廣播員，後來到香港來從事銀行業。其他各種不同 的人生經驗，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在這裡提這些經驗是很有幫助，我個人從中學習很多，其重要性不亞於從書本上 學到的，或是參加客家研討會的心得。我的心得是，書本上對客家的討論已經為 數不少，最近這幾年的客家學會議也累積了很多論文，然而如果放眼全球，有關 客家人經驗的研究還衹是摸到象腳而已，距離全象的理解還差得很遠。客家人是 歷史上華南各族裔從海外發展分布最廣的一支，遠到非洲的模里西斯，南亞的加 爾喀達，印尼的北蘇門答臘，西加里曼丹，東馬的沙巴，界於太平洋與亞洲之間 的東帝汶，以及遠到東太平洋的大溪地，都是客家人的勢力範圍。在文化多樣性 方面，客家人的表現最為突出。 客家文化多樣性的全球視野 我們可以說，文化多樣性是全球客家的特性之一，是客家族群最能在全球化時代 提供貢獻之處。很可惜的是，在過去，討論客家文化，或是討論客家公共政策， 並不特別強調文化多樣性。我認為這是缺乏全球視野的關係。 過去不少客家研究是以溯源方式來思考問題，討論客從那裡來的問題，這種討論 方式很容易忽略文化多樣性的面向。其實客去了那裡，情況如何，也是同等重要 的問題。同時過去研究以文史資料的發掘為主，相對而言，對於不同地區的客家 社群從事訪問調查的機會較少，田野研究不足，因此也對文化多樣性的問題認識 不清。除了溯源思考，以及缺乏田野研究，最重要的困難是，傳統上客家研究比 較侷限一隅，缺乏全球視野，少有要到各地研究的企圖。 在全球化來臨的時代，由客家人的文化多樣性來談全球視野最為合適。全球化的 定義很多，各有不同，有特指國際金融所形成的全球市場，也有泛指各地文化交 流所形成的地球村。如果由移民史的角度來看，華人移民是各離散裔群(Diaspora) 中分布較廣的一支，而客家移民是又是華人移民中分布較廣的一支，故歷史上有 「華僑中的華僑」之稱。從這個角度來看，客家移民的全球化開始甚早，據點極 多，互動頻繁，維持各地族裔團體的聯繫。以現代的眼光看，是華南各族裔中最 強調全球意識者，君不見至今為止，衹有客家人能持續舉行全球社團代表大會或 墾親大會。 換一個角度來說，全球化將客家人各地聚落的缺點化成了優點。過去客家人在許 多地方並非人數上的優勢，必須接受其他族裔的標準或其文化，反而因為是少數 而較團結，強調互相扶持。然而全球化所帶來的是不同的視野，不再以一地的人 數多寡來衡量優勢，反而是與各地的聯繫成為最重要的優點。過去客家人因為族 裔勢力不強，衹好強調教育，以專業人士為主，無法打入傳統被壟斷的商業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