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念斌案为标本推动审判中心式的诉讼制度改革-中国法学网.PDF

特别策划 Special Column 以念斌案为标本推动审判中心式的 诉讼制度改革 熊秋红　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 【念斌死刑再审改判无罪案 】 2006年7月27日夜，福建省平潭县澳前镇澳前村多人中毒，两名儿童经抢救无效 死亡。平潭警方认定是邻居念斌投药所致。该案历时8年10次开庭审判，4次被判处死 刑立即执行。幸运的是，最高人民法院没核准。2014年8月22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 院终审宣判念斌无罪。2014年9月，平潭公安局基于“新证据”，再次将念斌列为嫌疑人。 念斌案历时8 年，10 次开庭审判，4 次被判 果的深刻影响。 处死刑立即执行，最终被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宣 念斌案还存在一些后续反应。20 14 年9 月， 判无罪。该案对于中国的刑事司法，是一次艰难 平潭县公安局对念斌案重新立案侦查；11 月， 的考验；对于刑事司法制度未来的完善，尤其对 念斌在办理港澳通行证时获知被公安机关限制出 于推动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改革，提供了良 境；12 月 12 日，念斌向福州市人民政府申请行 好的标本。十八届四中全会通过的 《中共中央关 政复议；12 月24 日，念斌向福建省检察院提交 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 控告书。20 15 年2 月9 日，福州市人民政府 《行 要 “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改革”，为什 政复议决定书》决定维持福州市公安局出入境管 么要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诉讼制度改革，念斌案 理处作出的不予受理念斌办理出入境证件申请的 作出了很好的阐述。在中国的刑事司法实践中， 具体行政行为。念斌对行政复议决定不服，拟向 存在为学术界所诟病的侦查中心主义、口供中心 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120 14 年 12 月25 日， 主义和卷宗中心主义现象，导致庭审虚化；关于 念斌向福州中级人民法院提交了国家赔偿申请 2 案件事实的认定，形成了一种公、检、法三机关 书，要求赔偿 15,32 1,605.15 元 。人们对此后续 协同式的事实认定模式，由于律师的辩护功能弱 情形议论纷纷，尚需进行较为深入的解读。 化，导致控辩双方竞争式的事实认定模式难以形 成，对于案件事实的合理怀疑难以被提出。但是， 一、关于疑罪从无 在念斌案中，我们看到了庭审程序的实质化和辩 念斌案的社会影响力首先来自于它是一起 护律师的有效辩护，以及由此而带来的对案件结 “疑罪从无”的案件，是一起典型的在真凶未再现、 1　 参见曹晶晶：《念斌被“限制出境” 申请行政复议获受理》，载《南方都市报》2015 年 2 月 3 日；《无罪念斌办护照被 拒 申请行政复议仍不许》，载《南方都市报》2015 年 2 月 14 日。 2　 参见李显峰：《念斌案国家赔偿举行听证》，载《京华时报》2015 年 1 月 24 日。 · 031 2015 3 总第 5 期 亡者未归来的情况下，法院经过多次审理，最终 并重。司法实践中当案件面临罪疑的状态时，法 以 “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认定被告人无罪 院的处理往往滑向 “从有”、 “从轻”、 “从挂” 的案件，而这一结果的获得在我国的刑事司法实 或者作出 “留有余地的判决”。在念斌案中，福 践中是极为艰难的。 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多次作出 “事实不清、证据不 无罪推定是一项为现代法治国家普遍承认和 足”的结论，但没有判决念斌无罪，而是反复发 确立的刑事诉讼原则。我国1996 年修改后的《刑 回福州中级人民法院重审，导致该案从立案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