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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汉文化交融的精神指证 摘要：小说家阿来其实也是一个优秀的诗人，他的诗歌创作，可以看做是藏汉两种语言与文化中不断穿行的思想行为和文学行为的具体表现。阿来的诗歌对藏民族的宗教信仰进行了极为精彩的现代汉语演绎，呈现出浓厚的浪漫主义抒情色调，体现着藏汉文化沟通、对话与交融的深厚精神内涵。 关键词：阿来的诗歌；流浪；信仰；浪漫主义；文化交融 阿来曾称自己是一个“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人”①，并不无骄傲地指出他的身上“融合了两种文化的优秀部分”②。毫无疑问，阿来所说的两种文化即为藏族文化与汉族文化。阿来用汉语所建构出的文学世界，其实也是对藏汉文化沟通、对话与交融的精神现象所作的精彩的艺术呈现。本文将以阿来诗歌为例，揭示作家在文学作品中所展现的两种文化对话与交融的精神脉络和美学印迹。 “流浪”的文化隐喻 阿来的家乡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有史以来就是一个少数民族集聚的地方，“千百年来，我国古代的氐羌诸部、鲜卑、吐蕃、汉、回等民族用辛勤的劳动和无穷的智慧共同开发了阿坝，他们在这里互相融合，共同进步，逐步构成这块土地的主要民族：藏、羌、回、汉。他们在这里，留下了早已在民族融合中消失了的古老民风、独特民情”③。1952年阿坝地区全境解放，年底建州，实现了民族平等和民族区域自治，各民族交流和融汇变得更为便利和频繁。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阿来，在新的历史境遇中通过学习而熟练地掌握了汉语，在文学创作中，他将藏族经验和汉语书写进行了有效的嫁接。阿来这样来描述自我的身份特征：“我们这一代的藏族知识分子大多是这样，可以用汉语会话与书写，但母语藏语，却像童年时代一样，依然是一种口头语言。汉语是统领着广大乡野的城镇的语言。藏语的乡野就汇聚在这些讲着官方语言的城镇的四周。每当我走出狭小的城镇，走进广大的乡野，就会感到在两种语言之中的流浪，看到两种语言笼罩下呈现出不同的心灵景观。我想，这肯定是一种奇异的经验。”可以说，这种奇异的经验某种程度上造就了阿来作为一个作家的独特性，“正是在两种语言间的不断穿行，培养了我最初的文学敏感，使我成为一个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④。 阿来把自我在“两种语言中的不断穿行”的思想行为和文学行为称之为“流浪”，这是颇有意味的一种说法。在现代汉语辞条里，“流浪”的本意是指“生活没有着落，到处转移，随地谋生”⑤。本原意义上的“流浪”强调了个人生活上的窘困性、被迫性，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谋生方式。在阿来的词条里，“流浪”一语显然被赋予了文化上的意味，体现为在主体性的汉文化向少数民族文化不断渗透的语境下，藏族人不固执于自我民族保护的狭隘观念，而是在两者频繁往来、相互对话、相互借鉴、相互学习的过程中，既发展自己的民族文化，又为汉文化不断贡献一些新的东西。 也许正是在这种放弃狭隘的民族保护主义的开放心态下，穿行于两种语言和两种文化中的阿来，才清醒地认识到了藏汉文化各自的短长与优劣。在一次接受记者的访谈中，阿来说道：“藏文化……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同时它还有一个大家共同遵从的基本的伦理、基本的价值观、基本的自然观，有统一的关于世界的看法，这是汉人缺失的，但它问题是僵化与保守；而汉文化开放，积极。”⑥很显然，“流浪”心态为阿来提供了恒久的比较视野和客观立场，使他得以准确洞察到少数民族文化与汉文化的差别性和异质性，并进一步认识到少数民族对于汉文化建设和发展的重要意义与独特价值。阿来曾从“全球化”的知识学角度出发阐述过有关少数民族文化参与对于汉语文化发展的重要性，他指出：“全球化在这里是指汉语向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版图内在五十六个少数民族中的扩张（也包括汉语普通话在汉语方言区的扩张），在这种不断的扩张中，不断有像我这样的过去操持别种语言的人加入，这种加入也带来了各不相同的少数民族文化对世界的感受，并在汉语中找到了合适的表达方式，而这种方式与感受在过去的汉语中是不存在的，所以，这种扩张带来了扩大汉语感性丰富程度的可能。”⑦而阿来本人的诗歌，可以看做是他所说的“扩大汉语感性丰富程度的可能”的极为重要的少数民族文学文本。 在阿来诗歌中，作为一种文化隐喻的“流浪”情怀和心态不时显露出某种痕迹。“流浪”某种程度上就是没有固定的文化营垒，没有进入文化中心的悠然自得，是个体长期处于边缘地带，在那里自由地骋怀与放歌。因此，文化隐喻上的“流浪”情怀首先体现为一种鲜明的边缘意识。在《如何面对一片荒原》一诗中，阿来写道：“就这样深入荒原/一个人，一匹马/马背上驮着笛子和宝典/我的背后，雪崩似的溃散下去/许多时间，那种崩溃啊/擦亮了许多东西/在一座犹如祭坛的荒原边缘”⑧诗人将“荒原边缘”比喻为宗教仪式中的“祭坛”，这是阿来对一片无人地带的独特体认。作为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他要将藏族人的传统思想观念和特定生命感知，转化为现代汉语的审美表达，很多时候不也是在很少人问津的荒原地带垦拓和耕耘，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