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怕的纠葛.PDFVIP

第２９卷第３期 镇 江 高 专 学 报 Ｖｏｌ．２９　Ｎｏ．３ ２０１６年７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ＺｈｅｎｊｉａｎｇＣｏｌｌｅｇｅ Ｊｕｌｙ，２０１６ “爱”与“怕”的纠葛 ———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新论 高　强 （西南大学 文学院，重庆　４００７１５） 摘　要：长期以来，一提到朱自清的散文，“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几成定论，然而，《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非但不 “情景交融”，反而给人以情景断裂之感。在这种断裂背后，蕴含着朱自清彼时彼地乃至整个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既 “爱”又“怕”、既“怕”还“爱”的矛盾冲突和两难困境，这种纠葛同时也是现代知识分子的普遍遭遇，是最宝贵、最有 价值的文学遗产，值得仔细品味解析。 关键词：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爱与怕；朱自清散文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６５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８１４８（２０１６）０３－００２６－０４　 　　１９２３年，朱自清与俞平伯同游秦淮河，归来后 １　朱自清的“爱”：爱欲、感性、个体、传统 以《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为共同的题目，各作散 文一篇，以风格不同、各有千秋而传世，成为现代 　　提到朱自清的散文，“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几 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相比于俞平伯文章的空 成定论，然而，《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非但不“情景 灵、朦胧，朱自清的同题文章则显得怅惘、苦闷得 交融”，反而给人以情景断裂之感。此文前半部分 多。朱自清在文中，大段大段地自白、论辩、说理， 用缜密优美的笔调描写了朱自清和俞平伯夜游秦淮 不惜让情景割裂，坦露自己的“爱”与“怕”，以便 河的所见所闻所感，从秦淮河里的船到秦淮河的水 表现自己的感情。与朱自清同时代的作家冰心曾 再到秦淮河的歌声、灯影，尽管其间由于时空更迭、 经指出：“‘能表现自己’的文学”的价值在于一个 繁华渐逝而略带感伤，但总体而言，到此为止，朱、俞 “真”，它们无所掩饰，充满了作者的真情实感，所 的游踪还处于顺境之中，两人的心态还是悠然的、平 ［１］ 静的、沉醉的。当作者正在感激“天之所以厚我们” 以“就是‘真’的文学。” 朱自清本人也推崇写真 实的文艺观，认为 “我们所要求的文艺，是作者真 时，一句“这时却遇着了难解的纠纷”突兀而起，仿佛 ［２］ 一把斧头将文章斩成两截，由此开始，作者的心绪被 实的话” ，散文能够“表现着，批评着，解析着人 ［３］３９ ① 外来者激起了轩然大波，终于不能再怡然自得地欣赏 生的各面” 。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正是这样不伪饰、不做作、不隐藏自己个性，真实 秦淮河的桨声灯影了。这外来者便是“不知怎样” 反映自己的人格结构和情感世界的一个典范。朱 “忽然”来向“我们”兜揽生意的一只载着两名歌妓的 自清在这篇散文中勇于自剖、敢于自我坦露，它是 歌舫，这使得“我不安了”。作者本来是“爱”着 名副其实的“真”的文学。经由此，我们得以窥见 歌妓的，可在某种沉重的“怕”面前，“我”欲推还就， 到一个纠葛于“爱”与“怕”的“真”的朱自清，并且 经过了一番煎熬之后，终于窘着拒绝了对方，但事后 透过这“爱”、这“怕”以及这“爱”与“怕”的纠葛， 又颇为懊悔和怅惘，及至于“充满了幻灭的情思”，并 我们还能够对“五四”一代作家精神世界的矛盾性 丧兴而归。由此可知，解读这“爱”和“怕”可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