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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刑法中的严格解释及其价值取向 法国刑法中的严格解释及其价值取向 卢建平· 最高人民法院2003年1月《关于行为人明知是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双 方自愿发生性关系是否构成强奸罪问题的批复》不仅在法学界引发了一场热 烈异常的讨论，也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这场讨论缘起于对刑法第 236条第2款的理解，现在已经延伸到了刑法中是否要确立严格责任、要不 要坚持主客观相统一原则、要不要修正犯罪构成理论等刑法学的根基问题， 也牵涉到司法解释乃至司法权的权威性问题，不可谓不深刻；其间也有论者 援引了大量国外的立法与司法实例，对最高人民法院的这个批复进行了分析 批评，不可谓不全面。但是论者本人也认为，现在我们对欧洲大陆国家的资 料掌握是“非常有限的”，①这会影响我们对问题的讨论和最后的结论。因 此，为了给学界同仁多提供一份资料，以便使我们对这些问题的讨论更加深 入也更加有成效，我就自己相对熟悉的法国刑法的情况作一介绍，当然法国 刑法中的严格解释及其价值取向是本文的重点。 一、法国刑法简介 法国的刑法经历了资产阶级大革命前后的立法、18lO年刑法典及其修改 以及1994年刑法典这样三个大的发展阶段，是大陆法系国家刑法的典型代 表，在世界刑法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前，公开的等级特权、法官的专横擅断、刑罚的野蛮 残酷、制度的纷繁杂乱是法国刑法的特点。因而在封建统治的末期，刑法改 革的呼声已经非常高涨。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最先宣布新刑法原则的法律 文献是《人权宣言》，这些原则包括罪刑法定主义、法不溯及既往、罪刑相 适应和刑罚人道原则。为了贯彻这些原则，法国制宪会议从1790年开始颁布 刑事法律。1790年1月21日法律规定，犯罪和刑罚必须公平划一，刑罚的 后果只能触及犯罪者本人；1790年8月16—24日法律规定，刑罚必须与犯 罪相适应，而且必须限制在确实需要的范围内；1791年7月22日的法律规 定了轻罪，以区别犯罪行为的轻重。1791年10月6日，法国近代第一部刑 ●国家重点研究基地中国人民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 博士生导师，留法法学博士。 ①详见苏力：司法解释、公共政策和最高法院》，载《法学》2003年第8期。 中国刑法学年会文集 法典颁布。这部法典分为两编，第一编共7章，第二编是犯罪及其刑罚。法 典为了贯彻“法律只有权禁止有害于社会的行动”的原则，大大减少了犯罪 的种类，减少了死刑，废止了无期徒刑及其他残酷的刑罚，如肉体刑。该法 典的另一大特色是体现了严格的罪刑法定主义，对各种犯罪的刑罚均作硬性 规定，无上限、下限之分，法官的职能实际上就是确定是否犯罪；若构成犯 罪，即对犯罪者处以法典规定的刑罚。 法国1791年刑法典是法国资产阶级在革命上升时期制定的体现严格罪刑 法定主义的法律，具有历史进步性，因而被称为“革命刑法”，但其机械僵 化的缺陷也非常明显。拿破仑执政以后，在制定民法典的同时也在着手制定 刑法典，设立了起草刑法典和刑事诉讼法典的委员会。1801年刑法典草案送 制订的刑事诉讼法典一起从1811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 1810年刑法典共四编，484条。其特点是：(1)将犯罪规定为三个层 刑法定原则，但给法官以有限的自由裁量权，法官可以在自由刑的上限和下 限之间确定刑期，在不同刑罚中选择刑种，体现了一种在革命刑法与封建刑 法的罪刑擅断之间的折中。(3)受古典刑法学派客观主义的影响，定罪量刑 时重视犯罪行为，有行为就有责任，无行为就无责任，但是罪过观念仍是基 础。如该法典规定，精神病患者不负刑事责任。若未成年人行为系出于恶意， 应负刑事责任，但可考虑减轻处罚；若无恶意，则排除责任。(4)受边沁功 利主义的影响，规定了残酷的刑罚，死刑增多，重新采用无期徒刑和肉体刑。 该法典的缺陷是结构不合理，先规定刑罚后规定犯罪，缺乏总则的理论铺垫， 对罪过、错误、紧急避险等均未规定。 法国1810年刑法典是资本主义早期刑事立法的代表作，对大陆法系许多 国家的刑事立法有很大的影响。其颁行后也经历了多次修改。1945年法国成 立了刑法修改委员会，提出了刑法修改方案。依据1958年宪法的规定，“违 行政法规来规定。从此刑法已不单纯是一会通过的法律，其中部分属于行政 法规，由两个层次的法律渊源组成。1974年刑法修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