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民族主义”的国家悖论.docVIP

“技术民族主义”的国家悖论 　　内容提要　本文通过追溯加拿大从国家形成到20世纪中期以来特定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历史，指出传播技术的发展与加拿大国家政治历程、社会文化的演变互相交织，加拿大之特定的“技术民族主义”传统孕育了一种独特的传播景观和技术悖论，传播技术被赋予控制“时间”与“空间”、承担“求同”与“存异”的多重职能，并由此产生出一系列矛盾和困境。也正是基于此，形成了加拿大思想史中独特的传播技术思想传统，以英尼斯和麦克卢汉为代表的“技术文化学派”(多伦多学派)正是这种传播技术思想的集中体现。 　　关键词　加拿大传播技术技术民族主义悖论 　　 　　大小不等于伟大；领土也并不能造就一个国家。――托马斯?亨利?赫胥黎 　　 　　传播学领域在相当长时期内对于传播内容、传播效果的研究非常多，却几乎忽略了传播渠道即媒介本身。直到20世纪五六十年代，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和哈罗德?英尼斯(Harold Innis)开创了媒介研究，第一次对传播技术进行了系统性的分析，将传播技术的变迁、媒介形态的更迭与利益结构、符号体系、社会制度等之间的相互作用视为文化生成过程，把历史环境当作一个试验场，去检验技术在“塑造”文化中的作用，为人们认识各种媒介带给人类文明的影响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视角与方法。“这一理论将传播置于人类文化和思想形成过程中的首要地位”，形成了一种有别于美国主流传播学的“历史的、经验的、阐释的和批判的学术性研究模式”。那么，传播学技术文化学派何以会诞生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加拿大?这一研究模式的异质性又如何受到加、美两国特殊而复杂的历史文化关系的影响?在知识社会学理论看来，要客观而切实地解读和把握一种思想和学术传统，必须回归到其所存在的历史场域中去，因为任何思想或观念的产生、变化和传播都能够找到其社会根源。本文力图通过追溯加拿大国家特定的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的思想历史，探讨怎样的“社会存在”促成了英尼斯、麦克卢汉关于传播技术研究的开创性思维，辨析多伦多学派背后深层的思想动因和历史传统。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把握英尼斯和麦克卢汉的理论内容，对其在学术史和社会实践中的作用、意义、价值做出合理的评价与判断。 　　 　　一、独特的国家历史与传播技术的发展历程 　　 　　拥有997万平方公里国土的加拿大，在其国歌中骄傲地称自己为“强大、自由的北方之邦”。在它的国徽上，用拉丁语铭刻着一句诗文――“从这海到那海”，描绘的是这个国家从大西洋到太平洋横跨北美大陆7000多公里的辽阔疆域。事实上应该说“从这海到那海，再到另一海”，因为它的北面濒临北冰洋。作为世界国土面积第二大的国家，加拿大的很大一部分国土处于恶劣的自然地理条件之下，还保持着无人居住的原始状况，75％的人口都聚集在最南部的狭长地带，各地区之间的地形差异和人口密度也各不相同。从15世纪成为法国殖民地到1760年易主英国，英属北美殖民地(加拿大的前身)由于其地理和气候条件远逊于后来的美国，人口又极度稀少，因此一直无法在经济、社会发展上得到较大的进展。向欧洲大陆输送以皮毛、渔产品、木材为代表的大宗原材料贸易是殖民地各省最主要的经济形式，也形成了此地最初的交通网络结构。美国独立战争后，殖民地的宗主国英国与美国以五大湖为分界线，从此，北美殖民地的南方崛起了一个独立的、实力日益强盛的美国。一旦英、美产生冲突，美国必然试图通过攻击加拿大来损害英国，加拿大在地理上成为二者的天然牺牲品。因此，从那时起，加拿大始终在英、美的利益博弈中寻找着平衡点和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美国则在领土扩张和天定命运观念的驱使下，一直梦想着把加拿大变成它的一个州，从而在整个北美大陆建立起完整的“新世界”。1812年爆发第二次英美战争之后，美国多次叫嚣入侵加拿大，加、美边境摩擦频繁。在多次成功抵御美国入侵的过程中，加拿大人开始播下民族主义情感的种子，培育出以反美情绪为基础的强烈的民族共同感，这一传统延续至今。1861年美国内战再次将加拿大推到了英、美敌对的风口浪尖上，英国支持美国南方进行内战，导致美国北方政府对加拿大十分不满。一如当时的政治家德阿西?麦吉所言：“内战的枪声一响，加拿大人就再也不能高枕无忧了，他们只能枕戈待旦，时刻准备保卫自己。”考虑到内战结束后美国可能将其国内矛盾转移为对外矛盾，殖民地各省的联合愿望空前强烈。另一方面，殖民地政治、经济与文化的中心地区――加拿大联合省(简称加拿大省，即今天的安大略省与魁北克省)――与东部沿海各省隔着荒野与海湾，接触寥寥，各省各自为政，在经济上长期依赖母国的贸易优惠政策。随着19世纪中期英帝国自由贸易政策的推行和加拿大一美国互惠贸易的加强，加拿大形成了“脚踏两只船”的经济贸易体系，这种对外贸易格局的变迁促进了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