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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解放初期在沈家门 　　1950年我19岁，随人民解放军22军南下，参加解放舟山群岛的战役后，被分配到驻岱山64师守岛部队。以后，因工作需要又调到师部文工队，直到上世纪70年代转业回到老家山东青州。在舟山期间，因经常去定海演出，所以对沈家门的印象最深刻。 　　我第一次到沈家门是1953年春。一上岛，便一眼望见那万船云集，桅杆如林，旌旗猎猎的壮观景象，仿佛置身于《三国演义》中赤壁之战的古战场上，壮怀激越之感油然而生。 　　据有关资料记载，沈家门的渔业生产已有4000年历史。在国民党统治时期，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各种摊派名目繁多。渔船出海要交登记费、旗照费、渔税费、护洋费、军差代役费等等。最荒唐的是买“匪片”。当时海匪出没无常，杀人劫货，渔民向国民党驻舟山海军交了“护洋费”，但安全仍无保障，必须再花钱买“匪片”，而海匪众多，帮股不同，要同时买多种“匪片”。气得渔民咬牙切齿地骂他们“懒惰巡洋，死吃皇粮，惯偷婆娘，猪猡一样！” 　　沈家门镇东北的一个小山顶上，耸立着两座尖尖的红塔。从海上看，红色塔尖和白十字架在阳光照耀下尤为醒目。据说，1842年《南京条约》允许英国人五口通商，西方传教士便从宁波来沈家门盖起这座宏伟的天主教堂。神父们说，仁慈的上帝要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华人。然而，尽管上帝无所不能，却无法使这里的渔民脱离苦难。渔民终年漂泊海上与风浪拼搏，“前面有风暴，后面有强盗，捕鱼难饱肚，有儿难养老”。 　　舟山解放后，部队派出工作队，配合地方干部在镇上清匪反霸，实行民主改革。渔民当家做了主人，生活和安全得到保障，沈家门面貌焕然一新。在这里，我曾结识了两个参与清匪反霸的部队干部，一个是工作队的指导员曹思度，山东沂南人。瘦长脸，少白头，年纪不到四十，在家就是个村干部。国民党进攻山东时他带头参加解放军。工作队进沈家门后天天和群众打交道，他的鲁南口音便夹杂进一些舟山土语。我跟他访问群众，渔民的方言我勉强听懂几句，而他同渔民讲起话来南腔北调，我一句也不懂。可见他在当地有着很好的群众基础。 　　我问起沈家门的清匪反霸，他说当时情况很复杂，虽然我们已接受了基层政权，但封建势力压在群众头上，权力并不在我们手中。工作队一进镇就谣言四起，渔民见了我们就躲。后来才知道，是“鬼头蟹”在兴风作浪。 　　我问：“鬼头蟹是谁？” 　　“渔霸张文璜。此人开渔行，搞帮会，有船、有钱、有势。镇上的几个霸主，属他最狡猾，所以都叫他‘鬼头蟹’。这家伙脸像白蜡，说话文文绉绉，整天在家里看《三国》……” 　　“看《三国》做什么？”我有些迷惑不解。 　　“《三国演义》开头就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现在‘赤壁大战’又爆发了！” 　　“这是什么意思？” 　　“朝鲜战争打起来啦，要变天了啊！” 　　“那么，谁胜谁负呢？” 　　“他说‘夜观天象，主星位于正南’，就是说，台湾的蒋介石要回来坐皇帝了。他暗地散布谣言，让他老婆串通一些渔行主和反革命分子，对我们施用‘拖刀计’；同时勾结海匪，企图绑架工作队。我们掌握情况后，先拿他老婆开刀！” 　　“他老婆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雌老虎。开渔行，放高利贷，逼死过三条人命。我们通过访贫问苦，发动群众，从揭发她的罪恶入手，顺藤摸瓜揪出了这个‘鬼头蟹’。同时还挖出一个暗藏在镇公所的国民党特务。此人包庇张文璜，暗通海匪双枪黄八妹……” 　　关于黄八妹我听过一些她的传闻。有的说她原是个军阀的姨太太，后当了土匪；也有的说，她是某岛庵堂修行的尼姑，被海匪劫去做了压寨夫人，从此开了杀戒。她以“双枪能左右开弓，杀人如麻”而闻名，渔家连孩子一听说黄八妹都胆战心惊。可是问起海匪黄八妹，曹思度却知之不多。他说，我们部队的捕鱼大队出海曾多次和海匪遭遇，不久前在浪岗山洋面还打了一仗。后来由于曹的热情引荐，我又认识了捕鱼大队的队长石景林。 　　石队长是山东荣成人。渔民出身，长得五大三粗，膀宽腰圆，是名副其实的“山东大汉”。因为儿童团时期他有过为八路军传递情报的经历，参加解放军后便当了侦察兵。攻打金塘岛前，他两次泅水渡海侦察立了战功，提升为侦察参谋。舟山解放后，他的“基本功”用不上了，这时，军后勤部为改善部队生活成立了捕鱼大队，就调他担任了队长。提起浪岗一战，他说：“那天早晨我带着两条船从渔场回来，船到浪岗东南海面，忽然听到一声枪响，开始有雾看不清，后来一阵风把雾吹散了，我从望远镜里隐隐约约看见三条船围着一只落了帆的渔船，船上人影乱动。根据经验判断，像是海匪抢劫抓人，我立即命令把船开过去！那三条船发现了我们，随即扬帆逃走。尽管他们顺风顺水，可我们的船既有机、又有帆，速度很快。在相距1000多米时，他们一边跑一边开枪向我们射击。我们的炮手支上迫击炮想打，我没同意。我估计舱里有被绑架的渔民，开炮会误伤自己人。我叫机枪封锁他的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