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诂学》（吴辛丑老师）《战国策》“过而遂正于天下”新解（学报）.docVIP

《战国策》“过而遂正于天下王力主编《古代汉语》第一册文选《鲁仲连义不帝秦》篇注“过而遂正于天下”句云：“这句话不好懂，疑有误字《史记》过而为政于天下参考《古代汉语》1981年修订本和2004年校订重排本对这一句的注释文字完全一样。（“正于天下”本作“正於天下”，若无区分必要，本文概用简体“于”代替“於”。） 王力主编《古代汉语》初版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第一册1962年出版，第四册1964年出版），其后有不少学者撰文著书就其中存在的问题发表意见。文选注释方面，先后有萧泰芳、张儒、马麦贞、白平《古代汉语注释商榷》（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和富金壁、牟维珍《王力〈古代汉语〉注释汇考》（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4年）两书出版，这两本书中都有关于“过而遂正于天下”注释的补证文字，其中《古代汉语注释商榷》讨论尤细。下面摘要介绍两书的有关内容。 《王力〈古代汉语〉注释汇考》云： 薛正兴谓此句无误字。过，副词，过分，过甚，今成语有“过为已甚，过甚其词”；“过而”即甚而，甚至。遂，副词，于是，就。正，政之借字，在这句中用作动词，同《论语·为政》之“为政”，亦即《史记》之“为政”。（47页） 按，薛正兴先生文章《〈古代汉语〉注释疑义讨论》刊于《南京大学学报》1981年第1期，在赵克勤、许嘉璐先生在《社会科学战线》1981年第4期发表《谈〈古代汉语〉文选的注释原则——兼答薛正兴同志》一文后，薛正兴先生又发表了两篇讨论文章：《〈古代汉语〉注释原则及疑义讨论——与赵克勤、许嘉璐同志商榷》（刊《徐州师院学报》1985年第1期）、《〈古代汉语〉（王力主编）注释疑义再讨论——与赵克勤、许嘉璐同志商榷》（刊《苏州大学学报》1985年第1期）。 《古代汉语注释商榷》云： 按：此句并无误字。凡才干不称其职事，古书中往往用“过”字，其义为“谬”。《汉书·韦玄成传》：“仆虽愚陋，过为宰相执事。”颜师古注：“过，犹谬也。”《汉书·李寻传》：“臣寻位卑术浅，过随众贤待诏。”颜师古注：“过，犹谬也。”这都是“过”用为“谬”义的例证。 “遂”当解为“行”。《广雅·释诂一》：“遂，行也。”王念孙疏证：“《晋语》：‘夫二国士之所图，无不遂也。’韦昭注云：‘遂，行也。’”…… “正”义为“政”。《诗经·小雅·正月》：“今兹之正，胡然厉矣。”《战国策·秦策三》：“臣闻明主莅正，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汉书·陆贾传》：“夫秦失其正，诸侯豪杰并起。”颜师古注：“正，亦政也。”这都是“正”用为“政”义的例证。 “遂正”意即“行政”，故《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中将其转述为“为政”。《汉书·异姓诸侯王表》：“摄位行政，考之于天。”《史记·周本纪》：“二相行政，号曰共和。”这是“行政”意指“行天子之事”的用例。由此可见，“过而遂正于天下”意即“谬而行政于天下”。（78页） 今按，据郭锡良先生为《古代汉语》教材写的《二○○四年重印校改說明》，编者在2004年重印本出版前，就看到了《古代汉语注释商榷》、《王力〈古代汉语〉注释汇考》两书，“采纳了《商榷》附录《勘误》的多数条目及正文的少部分意见，校改了一百四十多处”，对《注释汇考》则采纳了约一百七十条。但为何《注释商榷》和《注释汇考》都就“过而遂正于天下 薛正兴先生据王念孙之说训《战国策》“过而遂正于天下”句中“过”为“过分”、“过甚”，可从。“过而”连用可理解为“甚而”、“进而”。《古代汉语注释商榷》以为“过”为“谬”义，袭用旧说，不可取用。我们来看《注释商榷》所举两个例证： 《汉书·韦玄成传》：“仆虽愚陋，过为宰相执事。” 颜师古注：“过，犹谬也。” 《汉书·李寻传》：“臣寻位卑术浅，过随众贤待诏。” 颜师古注：“过，犹谬也。” 《汉书》两“过”字均属谦词，意为“错误地”或“侥幸地”，且文中“过”字均作状语，后无“而”字，不可与“过而遂正于天下”相比附。 二、关于“遂”字的意义 《古代汉语注释商榷》以为“遂”当解为“行”，“遂正”意即“行政”。但古籍中少见“遂政”这样的组合，从语言的社会性考虑，我们以为“遂（行）政”之说缺少理据，不能成立。 其实，“过而遂正于天下”之“遂”本是一个副词。张清常、王延栋先生《战国策笺注·赵三·秦围赵之邯郸》按语云：“遂，竟。”这个注释基本正确，只是比较模糊。在传统的虚词著作里，也是常以“竟”释“遂”。如吴昌莹《经词衍释·补遗》“遂”字条云： 《博雅》曰：“遂，竟也。”《左传》宣十五年：“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言竟致其君之命也。僖十五年：“辂秦伯，将止之，郑以救公误之，遂失秦伯。”二十二年：“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文七年：“及归，遂不见。”此义所在多有，诸可类推。（210页） 遂，“竟”也。竟之义，近于“乃”。故《左传》襄公二十六年，卫献公反国，《传》上云“遂行，从近关出。”下云“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