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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和言论中“粗直语” 　　 今年四月清明节前后关于“墓穴２０年后再收费”的消息，引发了社会的关切和媒体的争议。人们不免由死者的尊严、生者的权利问题议及殡葬文化和殡葬观念。著名评论人刘洪波在一篇题为《这个视死者为麻烦的时代》的专栏中写道： 　　 ……现在，确实有人连“入土为安”都觉得是一种落后的观念了。有的媒体就说，人们存在着“入土为安”的观念，使草坪葬、树葬、花坛葬、海葬等“绿色殡葬”不能推广。殡葬是一种文化，“入土为安”并非中国特有的观念，包含着人们对生死的理解。敬事生死，无所谓“落后”。“绿色殡葬”很好，但还不能说人只有客观唯物视死者就是“一具臭皮囊，埋了好肥田”才算先进。① 　　 “一具臭皮囊，埋了好肥田”这一句话，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句随口说出的“气话”。但从修辞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有意为之的修辞手段。这种修辞手段，叫做“粗直语”。实际上，这样的语言，在评论中常常可以见到。只是当我理解了“粗直语”作为一种增加表达效果（乃至说服效果）的修辞手段的特定规律时，我才会更深地体会这样表达的特定动机和效果。 　　 也就是说，上面那一句“粗直”地表达了对死者和人的尸体的不敬的话，是作者有意选择的，作者虚设了一个说这句话的主体，用来代表主张取消“入土为安”的观点。主张取消“入土为安”的观点本身不会表达得这样“粗直”。但是作者却选择了这样一句“粗直语”显示出了其“粗直”的一面。即他要通过特定词语的修辞效果，使这样一种观点让人感到更不舒服。这种修辞技巧，当然是不利于对方的。而这种倾向性，正是说服性文本中修辞的一般功能和一般规律。 　　 有一本批判性思维教程这样定义“粗直语”： 　　 委婉语的反面是“粗直语”。“粗直语”被用于对听众或读者对某事的态度制造负面影响，或者降低其可能含有的积极联想。② 　　 一般说来，“粗直语”是与委婉语相对的。但它们并不一定两两对称。比如，“洗手间”是“厕所”的委婉语。但“厕所”相对于“洗手间”却不一定就是“粗直语”。 “解手”是“排便”的委婉语，尽管“排便”本来就是“???屎撒尿”的委婉语。但是，当医生在医院里给你看病时说到“大小便几次”的时候，“大小便”并不是“粗直语”，而当有人在网络论坛上骂人，对方说“不要随地大小便”的时候，“大小便”就是有意选择的“粗直语”了。 　　 由此可见，委婉语和“粗直语”都是对事物选择性的指称，因此，从“增强语言表达效果”和“对各种不同程度的偏离的同义选择”③的特征来看，都具有修辞性，尽管它们的方向和效果相反。其实，委婉语作为一种修辞手段，也往往有故意遮蔽事物的性质，有利于说话者的立场的倾向，但一般来说，它是说话者的心理、情感和对语境的反应。它会使说话者显得更文雅、更关爱。比如我们问：“洗手间在哪里？”来代替“厕所在哪里？”我们用一个人“不在了”，来代替说他“死了”。只是因为“粗直语”的表达效果更为强烈，因此可能比委婉语更具有修辞性，即被人更为有意地选择来实现某种表达效果。 　　 在课堂上，我列出“死亡”、“死了”、“逝世”、“故去”这几个词，让同学们辨识：哪个最委婉，哪个最“粗直”？有同学说：“死了”最粗直；“故去”最委婉。我问：那么，“死亡”呢？同学答：“死亡”是正常表达。 　　 没错，几十年前，我国报纸曾经报道苏联国家领导人逝世的消息，标题为：《赫鲁晓夫死了》，就是典型的“粗直语”。当时中苏关系敌对。 　　 与许多修辞手段一样，有意选择使用的“粗直语”不是描述性的，而是倾向性的，进而言之，甚至是批判性的。 　　 “粗直语”在媒体的报道和评论中往往多见。比如，去年北京郊区试点对流动人口较多的村庄进行封闭性管理，于是，在一篇评论的标题中，这些村庄被称作“碉堡村”。这当然是一个负面的修辞，表达了作者不赞成这种管理方式。今年２月间，有一位政协委员在政协会上提出减少对馒头生产企业的征税的建议，结果在媒体中出现了一个新词：“馒头税”――仿佛这是一个特殊的税种。这个修辞性的新词隐含的倾向在于：使人们认为这是一个“苛税”――连对馒头都要特殊征税，刚好应和了批评国民税负过高的舆论和民众心理。以至于在一场媒体热议的轩然大波之后，那位政协委员在报上公开辩白：“‘馒头税’这个说法，是媒体对我提案的一种误解。”④ 　　 更早的时候（１９９９年），沈阳发布《沈阳市行人与机动车道路交通事故处理办法》，规定在行人、机动车通过有交通信号控制的路口时违反交通信号控制规定而与机动车发生交通事故的，行人和非机动车将负全部责任，机动车不负责任。这被老百姓和媒体概括为“行人违章，撞了白撞”。“撞了白撞”遂成为反对这一法规的修辞性表述，因为这四个字本身就使人产生一种强横之感。一位评论者陈杰人认为：“‘白撞’的‘白’字用得不妥，因为‘白’字本来就容易使人想起亏了的概念。如果改成，事故双方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