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管惟炎先生三事.DOC

記管惟炎先生二三事 文/林志忠 最初是如何認識管惟炎先生的，至今記憶已經有點模糊。大約是1990年前後，高溫超導體的研究正熱門，管惟炎先生亦從德國初抵台灣。由於他對超導體與超流體物理的多年鑽研與精湛瞭解，而且為人隨和、處事公正，因此他很快的就得到了國內物理界資深和年輕學者的尊敬與景仰。在那時期舉辦的許多超導會議或是各種評審中，自然他也就都受邀參與。就是藉由這些場合，我們逐漸相識了。 認識管惟炎先生的最初幾年，我仍在台大物理系任教。除了在各式超導會議中的碰面，在我負責安排物理系每週一次的「固態物理演講」時，都會想到管先生對超導（超流）物理的透徹理解，因此幾乎每學年都會邀請他來演講，並盡量留他晚餐。記得其中有一次，他的講題是「超流液氦中的自加速現象」。管先生的訓練紮實，物理圖像清晰，聽他演講時，我隱約懷想到 1930 年代末 P. Kapitza 的低溫實驗，以及1960 年代中 K. Mendelssohn 的名著「The Quest for Absolute Zero: The Meaning of Low Temperature Physics」。管先生與他們兩位，應該有些師友情誼，或是一些耳聞目睹的親身經歷罷！事業與性情的物我相融，極為難能可貴。超流液氦的清明、通澈、與流動，恰好正可以做為管先生之精神的特寫。「仁者樂山，知者樂水」；水流靈動，管先生是個智者！管先生在台大物理系的另外一次講題是：「氧化物超導體中的 Mott-Anderson 相變」，這是他那時期在清華大學的研究課題之一。一直到了 1990 年代後期，高溫超導體物理的領域漸趨成熟，研究的問題更增困難之後，管先生仍然能夠帶領少數幾位碩士班研究生，持續的在 Physical Review B 上發表了數篇論文，這些文章反映了他終生的為學志趣，更顯示出了他的實驗題目與數據，在這一個重大的凝聚態物理課題發展了十多年之後，仍然能夠掌握方向而又具有新意。 1997 年暑假，我們家搬到了新竹以後，與管先生的接觸也增加了起來。最初是在吳茂昆與齊正中教授的定期 Group Meeting 中，管先生也大多會來參加。但是後來有一陣子，管先生因為身體不適，常常到台大醫院看病，也就不常在 Group Meeting 中出現了。令人佩服的是，管先生到台北看病，都是自行搭乘公車前往，而不麻煩別人接送。對於自己的病情，管先生有時也會談笑詼諧，似乎自得其樂。看著他的表情，我一直覺得，管先生面對自己的疾病時的神情，彷彿正是他談論到兩岸的政治時的同一種神情。平時，管先生的眼神常常是澄澈的、睿智的。談話之間，則又似乎有點慧黠，笑看著人間。記得有一次，我送了一本劉濟昆編著的百多則「文革大笑話」給他看，管先生特地回了幾個大大的字：「哈！哈！哈！」 與管先生較為私人的接觸，是在我們到新竹後的前幾年。有時候是在國外華裔學者來台訪問時，有時候是因為朋友間的聚餐，我們曾經數次邀請管先生來參加。管先生與許多國外的華裔學者（如丁秦生、趙光安、沈平教授等）本來就已經相識，另外一些回國的學者，也大多聽過管先生的名字，因此大家相見時自然就有共同的話題。有些時候，在晚餐之後，管先生也樂意與國外回來的學者，再度享受光復路上的夜市小吃如糯米腸、臭豆腐等，他吃得怡然自得，完全沒有所謂顧慮身份的問題。我們家的一些不是物理界的年輕的朋友，也多樂於認識管先生，分享他的一些經驗與見解。與管先生在一起，年齡的界線並不明顯。偶而有些時候，我們也有一、二位北京來的訪問學者，一起參加。 在我們與管先生的共同朋友間，較為特殊的是北京大學物理系的閻守勝教授。閻守勝教授是大陸上極少數最為傑出的實驗低溫物理學者之一，他與其學生於 1998 年在 Physical Review B 上發表了一篇關於磁性雜質與弱定域效應的精闢論文（他們在 1990 年代中就做了幾個弱定域方面的實驗），因此我注意到了他的名字，並且跟管先生提起，徵詢是否邀請閻教授來台訪問。後來得知閻教授是管先生早期的學生之一，管先生甚為讚賞，極力推薦。不久適逢「國家理論科學研究中心」成立，擬於 1999 年 1 月初舉辦一個國際學術研討會：「Advanced School on Quantum Transport, Mesoscopic Physics and Single Electronics」，於是我們積極邀請閻教授及其夫人童莉泰教授來台參加。在幾經文書往返之後，閻教授及其夫人終於在 1 月中旬到達了台灣。除了例行的學術活動與參觀，閻教授的到訪，使老友相見，兩岸往來，於公於私，我想管先生在心裡上是相當高興的。那半年，又適逢管先生夫人鄭宗爽教授也在台灣，因此我們三家就有了幾次的聚會與聚餐，更增加了一些情誼。對於這些場合，我往往有點大而化之，或有些隨興，並不太費力氣張羅，但是管先生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