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后花园里自然独处.doc

曼谷后花园里自然独处 　　泰国考雅国家公园有曼谷后花园之称。站在公园中心，一块以泰文和英文标示工整的金属指示牌指向树林间隙中一个不足两米见方的泥坑，Ton Sai Saltlick（同赛舔盐地）。在考雅，舔盐地是一些人工挖掘的露出红色深层泥土的坑壑，能帮助野生动物补充不易获得的矿物质。我纳闷，为什么一个小土坑值得特别标示？ 　　我匍匐在地上拍摄一群吸食盐分的蝴蝶，一只蚂蝗跳在嘴唇上亲了个正着。我噌地一下跳起身，心想着：“这可不是开始一天的最好方式。”这时，身后的天空传来蒸汽火车引擎般呼哧呼哧的响声，打破了树林的宁静。循声望去，一对黑白相间的巨大翅膀沉重又有力地打击着空气，每扇动一次就发出呼的一声巨响。翅膀推动着一个黄橙色的巨喙向前冲去。紧跟着是另一只，一对大斑犀鸟（Great Pied Hornbill）呼啸而过，消失在对面的树林中。声音和身形的壮观，令我目瞪口呆。 　　大斑犀鸟不像其他鸟类，它们较原始的翅膀没有用来整流空气的末端分叉，展开约有成人张开手臂的宽度，它扇动时排开空气的声响远在数百米外都能被辨识。在做较远距离的移动时，它们聪明地先急速爬升一段高度，再以滑翔的姿势节省体力。也难怪，大斑犀鸟的体重可达4公斤，是亚洲犀鸟中最重的。它沉重的冠似乎并没有实际功能，学者推测那只有求偶展示时可用以炫耀。巨大的喙以黄色为主，掺杂着一些橙色，甚至可以捕猎小型哺乳动物。因其如此气派，大斑犀鸟被人称作鸟类之王。 　　或许是受到犀鸟的惊动，一个身形在树冠间摆荡着，由远及近浮现。一只浅色的白掌长臂猿（White-handed Gibbon）作为探路者来到我所在的空地边缘，它身后跟着长臂猿的一家。灵长类动物的雌雄异色很常见，有趣的是白掌长臂猿雌雄个体的颜色并不固定，都可以是黑色、深棕色、淡黄色或者浅白色。观察社会行为是分辨性别的一个办法。这个家庭里有一只黑色长臂猿带着黑色的幼仔，显然是母亲。另有两只浅色体型小的长臂猿在核心成员周围活跃地探索和觅食，或许是未成年雄性。 　　考雅公园里同时杂居着白掌长臂猿和黑冠长臂猿。如果遇上晴朗、气温适宜的早晨，或许只是长臂猿心情好，它们那带有音调的独特叫声会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仅在住处周围，我就曾一次数到过6个不同方向的猿啼。每一阵叫声，都代表一个家庭在宣示领地，或是孤独的长臂猿在寻找配偶。 　　面前的这一个小家庭在短暂的休息后又消失在密林中。尽管周围一平方公里是它们的活动范围，但除非是取食或者休息，长臂猿都保持移动而很少停留。这些树冠层最灵活的精灵，它们一行动起来，我就很难跟上它们的身影了。 　　天空和树冠的主人都现身了，接下来会是什么呢？亚洲象（Asian Elephant）母子说是神出鬼没也不过分，一阵噼噼啪啪的树枝断裂声之后，它们突然出现在空地前。它们的步伐看似不紧不慢，却和普通人慢跑的速度不相上下。我抓起所有器材奔跑着退倒最近的大树后，探出半个身子，向母象表明自己的存在。它警觉地转过身，正对我，抬起鼻子嗅了嗅，意思是：“注意到你了，你可别再靠近了。”大象母子看起来并不怎么在乎进餐礼节。一起埋头在泥坑里，有时用脚将泥水溅得到处都是，有时又用鼻子吸起尘土往身上喷。母象偶尔还把自己的幼仔从坑里挤开。大象对于泥土的喜爱，大约相当于人类对于甜食吧。 　　我在瞭望塔结识了在研究部工作的年轻人Ying，和我同名。谈起在同赛盐地的经历，她半开玩笑地说，在考雅，星期一见到野生动物的机会比较大。因为每到周末，城市里前来度假休闲的游客陡然增加，动物们最好在树林某处躲藏起来，等到了星期一便出来走动放松。我还没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检验这一说法的准确性。不过以亚洲象、长臂猿和赤麂的情形来观察，它们既不会因为人的存在而躲得不见踪影，又能机警地和人类保持适当的距离。这倒是人与野生动物相处的最好状态。 　　Ying说她大学毕业后在泰国不少国家公园里工作过，还是最喜欢考雅。“这里离曼谷很近，交通、生活都方便，冬季也不太冷。地势开阔，很受城市居民的喜欢。新年夜时，大家都到考雅来露营，连直升飞机坪都要让出来供人们搭帐篷。”Ying已经在考雅工作了一年，还保有与周末城市里来的年轻人相同的新鲜劲，晚上喜欢和朋友散步去一公里外的湖边看夕阳，看星空，拍照，发Facebook。 　　即便是出于喜爱，只要是人多了也终究会对动物产生影响。我们与自然究竟该保持一种怎样的距离？保护是不是意味着动物待在山里，人待在城里不相往来？管理是否等于人对动物的支配？至少在这里，人类还是自然家庭中的平等一员。赤麂在草地上觅食，长臂猿在树枝间追寻配偶，野象四处游荡，动物自由地生存和生活……这不是人对自然的施舍，更像是自然在启示我们远久的归宿。因喜爱而亲近，因尊重而保持距离，或许我们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考雅国家公园（Khao Yai Nation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