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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莫言檀香刑摹声艺术 　　语言起源于语音，语音则关乎人心。《礼记?乐记》中称“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1]摹声辞格是文本中语音形式的载体，也是直抵文学作品中人物内心的关键。所谓摹声，“就是对客观世界的声音的模仿。摹声在口语中要比书面语中用的多。文学作品，特别是民间说唱文学用得较多。”[2]而莫言“长于将听觉形式迅速地转换成视觉形式。”[3] 　　谈及《檀香刑》的创作初衷，莫言自认是声音。因此，研究小说中的摹声，不仅有助于我们进行修辞研究，对其文学意义的探讨也有一定的启发。《檀香刑》的声音大大小小穿插在每章的标题中，从“赵甲狂言”、“钱丁恨声”、“孙丙说戏”中，我们不难窥见作者创作整个小说的主线便是声音。“画面是声音的补充和注释，或者说画面是声音的联想。”[4]声音先于画面被人类所感知，所以人类最初的人生体验源自于听觉。就如同语言，先有口语的产生，才有书面语的出现，莫言希望以摹声词最大限度的勾勒出他最想传达出的听觉效果，进而对文本的画面进行补充。他关注了人类体验的先后顺序，这对我们更好地感知文本有很大帮助，由声音到画面的过渡，这也是分析摹声这种表达效果的重要性所在。 　　陈望道先生将摹声辞格分为两类：“（一）是直写事物的声音的;（二）是借了对于声音所得的感觉，表现当时的气氛的。”[5]因此，《檀香刑》中的摹声表现手法分为：直写声音的客观拟声和表达所感的主观拟声。 　　一、客观拟声 　　客观拟声根据摹写对象不同又可分为客观拟物和客观拟人。 　　1.客观拟物 　　（1）孤寡的秋虫，一声声鸣叫，凄凄清清。脚穿木底油靴的值夜更夫，从青石条铺成的大街上，踢踢踏踏走过去，析声“梆梆”，锣声“当当”，三更天了。 　　（2）秋千横杆上的大铁环豁朗豁朗地响起来了。秋千荡起来了。越荡越高，越荡越快，越荡越陡峭，越荡越有力气，越荡动静越大，嘎啦啦，嘎啦啦，嘎啦啦……绷紧的绳索呼呼地带着风，横杆上的铁环发出吓人的响声。 　　（3）娘娘庙里黑咕咚，俺两眼发花看不清。几只大蝙蝠，“啪啪”撞得梁头响，也许不是蝙蝠是燕子，对，是燕子。 　　这组示例多借拟声词来展现事物声音。“象声词的运用，能够使人感受到事物的生动性和内在的旋律，仿佛身临其境似的。”[6]例（1）是模拟事物的声音，“梆梆”、“当当”“豁朗豁朗”“啪啪”等这些都是事物本身可以发出的声音，作者利用这些读者熟悉的声音效果，根据不同的场景合理安排，折射出人物在不同情境中的心理状态，也使小说丰盈起来。例（2）我们先听到了“豁朗豁朗”的铁环声响，于是知道秋千在动，继而发出越来越高“嘎啦啦”的尖利响声，“呼呼”的风声又使读者感受到高空中的丝丝凉意，使人身临其境，收效甚佳。例（3）用扑通声展现场景动态，画面便伴随着音感。黑咕咚的庙里，只听到大蝙蝠撞梁的“啪啪”声，我们被代入到那片黑暗中，刺耳的啪啪声将整个场景衬托的格外生动。 　　2.模拟人声 　　（4）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迈着大步，走得很急，桶里的水溢出来，沿着桶沿，流成了几条珍珠串。 　　（5）俺听到那些个站岗的小杂种在背后嗤嗤地冷笑。小虎子，你这个忘思负义的狗东西，忘了跟着你那个老不死的爹给俺磕头下跪的情景了吧？ 　　（6）这群叫花子，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给俺磕头，真磕，磕得嘣嘣响，额头上都沾了灰尘。 　　这几处摹声描写，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有“嗤嗤”的冷笑声，还有“嘣嘣”的磕头声。公爹的粗气声，还原出他吃力打水的动作画面。站岗的冷笑声表现出眉娘的愤懑，眉娘并没有看见站岗的神情变化，却听到了他的“忘恩负义”，也展现了站岗的见风使舵的小人物个性。还有叫花子“嘣嘣”的磕头声，把叫花子卖力忠诚的跪拜展现的淋漓尽致，这磕头并不是指向眉娘，而是朝向孙丙，这绝不是英雄主义的个人崇拜，却是下层民众对于外族入侵者的痛恨和抗争的坚定决心。小说通过这些具体可感的声音描摹，渲染出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以及风云变幻的时代场景。文本呈现的视觉画面有了声音的注入，便不再单调乏味。 　　二、主观拟声 　　声音的诠释不仅仅依托于它本来的面目，特定的场景中，声音的原貌变得模糊，继而在作者耳中传递出不一样的听感来。这些拟声词，此时此地已变为“根据一种语言的语音系统对客观世界的声音进行一番改造的结果”[7]的象声词。主观拟声便是《檀香刑》这一形式的独特艺术表达，通过这种手法把作者对客观世界独特的感受传递给读者。 　　1.主观拟物 　　（7）公爹偶尔上一次街，连咬人的恶狗都缩在墙角，呜呜地怪叫。 　　（8）俺听到那些菜狗在栏里哼哼，那些肥猪在圈里汪汪。猪叫成了狗声，狗吠出了猪调;死到临头了，它们还在学戏。狗哼哼还是狗，猪汪汪还是猪，爹不亲还是爹。哼哼哼。汪汪汪。 　　（9）那些野狗瞪着血红的眼睛，龇着雪白的牙，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