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体验为何仍是一种神秘体验.PDFVIP

49 “内在体验”为何仍是一种神秘体验? — — 解析萨特对巴塔耶的批判及其无神论人本主义的内涵 王 春 明 [摘 要]本文试图通过深入解析萨特对巴塔耶的批判，来阐明其在 “存在 一虚无”本体 论基础上构建起来的无神论人本主义的内涵：在萨特看来，无论巴塔耶如何从原则上抗拒神秘 主义及其神学前提，他的 “内在体验”主张由于未能跳出传统神学所构建的超越性视角，从 而势必包含对某种形式的超越者的领会 ，由此必然会被定性为一种神秘体验 。总之，巴塔耶未 能通达真正意义上的无神论，即那种拒绝 以任何方式在关乎人的问题 中置入 “非人 ” 因素、 始终坚持在 “人”这个单一而绝对的内在平面上考量一切 问题的思想要求。 [关键词]萨特 巴塔耶 神秘体验 无神论 人本主义 [中图分类号]B565．5 一 巴塔耶的无神学与内在体验 作为一名虔诚的前天主教徒和在失去信仰后…着力思考 “上帝之死”问题的尼采追随者 [2]，乔 治 ·巴塔耶 (GeorgesBataille，1897—1962)曾以 “无神学 (ath6ologie)”[33这个新名词来概括 自身思 想，尤其是他在先后成书于 1940～1950年间的作品中M所试图描述的那种思想体验，并由此强调这种 思想所具有 的独特 的无神论特征：一方面，无神 学在根本上属于一种 “彻底 的无神论 思想 (foncii~rementath~e)”，因为它拒绝对任何类型的神或上帝作出存在设定；另一方面，它 “并未摒弃神 学视野的丰富性和广阔性”，因为唯有从关于上帝的体验出发才能通达对于 “上帝之缺席 (absencede Dieu)” 的深刻体验，而后者正是其通过 “无神学家之眼 (∞ildelath6ologien)”E6]所试图洞察并加以 描述的核心现象。这一描述集中体现在巴塔耶 1943年 由伽里玛 (Gallimard)出版社出版的 《内在体 验》 (LExp6rienceint~rieure)一书中，换言之，无神学要拷问的是一种独特的否定性体验，后者既在原 则上对立于以对上帝存在的认定为前提、对上帝的认知为鹄的的神学体验，又彻底不同于对上帝问题及 相关的上帝之死问题漠不关心的朴素无神论体验。 虽然巴塔耶坦言，较之于 《内在体验》的第二部分 “酷刑” (LeSupplice)和最后一部分 “请给予 满手的百合花吧”(Manibusdateliliaplenis)而言，该书的其他章节可以说仅仅是为了 “构成一本 书” 而写，但对于 “内在体验”基本特征及其与神学之关系更为清晰的理论陈述，恰恰主要集中在第 一 部分 “内在体验导论稿”中。在该部分开篇，巴塔耶首先提纲挈领地点出了这种体验的无神学原则： “内在体验”乃是 “某种在源头上摆脱了对任何忏悔之依附的赤裸体验”，亦即一种 “既不能作为信仰 之基础，也不能以信仰为基础”、从而不会驻足于对上帝这一 “神学家 (口中)的事物”Ⅲ8之领会的思 50 《哲学动态》2016年第8期 想运动。但与此同时， “内在体验”又并非完全与神学体验无关，因为从根本上讲，巴塔耶通过这一概 念所要表述的是某种能够被描述为 “出神 (extase)”、 “狂喜 (ravissement)”的精神状态 ，而这种状态 往往被归纳在宗教神秘体验的名 目之下。正是在此意义上，巴塔耶一方面毫不犹豫地指出 “内在体验” 的无神学原则与神秘主义的神学本性之间的不兼容，另一方面又不断借由神秘体验及描述神秘体验的语 汇来对 “内在体验”的现象学特征进行辨认和描述。根据巴塔耶本人的表述，在 《内在体验》中他尝 试 “将神秘体验所蕴含的开放的可能性从其宗教背景中”、 “从神秘主义中解放出来”9J，因为只有在被 解放的状态下，神秘体验才真正配得上 自身 的称号，即那种能促使人 “在狂热 (fi~vre)和苦恼 (angoisse)中”不断拷问自身生存之本性、不断质询其 “对存在所具有之认知”的酷刑般的 “考验 (6preuve)”_1。从这个角度来看，巴塔耶所说的 “内在体验”可被定义为一种去除了神学框架的神秘 体验。 为了将神秘体验从神学框架内解放出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