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临时约法》对民国政体的设计规划.PDFVIP

论《临时约法》对民国政体的设计规划 杨天宏 　　19 12 年 3 月 3 1 日由南京临时政府颁布实施的《中华民国临 时约法》是中国近代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部具有共和民主性质、可 以“伦比宪法”的文件。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派人士将它悬为国 典, 以国家根本大法的形式, 宣布废除君主集权制度, 确立了刚刚 诞生的共和国的国体和政体, 促成了中国社会政治制度的根本变 革, 厥功甚伟, 不容抹杀。然而, 当时国人仰慕仿效的美国宪法, 制 定之后, 尚且提出数十次修正案, 很难设想, 作为共和民主制度的 初步尝试, 中国年轻的共和国缔造者操作伊始, 匆迫之中, 便设计 出了完美无缺的共和国宪法图式。经过长期的研究探讨, 对《临时 约法》存在缺陷这一问题, 学术界已经达成共识, 并无轩轾。但《临 时约法》的缺陷究竟何在?迄今有关研究多限于约法内容所确定的 ① 中华民国的性质即“国体”的层面 , 对于约法规定的国家政权的 组织形式即“政体”层面的缺陷却较少留意, 对于民初政争与这一 ① 对于《临时约法》国体层面的缺陷, 学术界多从它的“资产阶级性”这一角度展开批 评。有人批评它规定“主权在民”, 不过是资产阶级把 自己打扮成“全民代表”, 用 “全民国家”掩盖资产阶级专政的实质。有人批评分权制的约法是资产阶级意志的 集中体现, 对人民来说, “根本不存在什么权力的分立”。类似言论尚多, 无庸赘列。 ·100 · 论《临时约法》对民国政体的设计规划 缺陷之间的逻辑联系, 更是鲜有论及。本文有感于斯而作, 经心注 目者, 自在后一层面。由于笔者是在承认《临时约法》的革命性与进 步性, 承认民初政争的基本性质乃是属于国体之争的大前提下立 论的, 以下行文不再重复学术界在这方面的既有论述, 应当不算一 种偏颇。 一、政体选择: 因人而异 　　《临时约法》规定中华民国实施责任内阁制, 这一政体选择, 掺 和有明显的因人立法或因人设制的因素。为了证明这一点, 有必要 对孙中山等人在政体方面的一贯主张作一番考察。 　　中国在辛亥革命成功后建立的民主共和国应当选择什么样的 政权组织形式, 是一个十分重要而又异常复杂的问题。具体言之, 如果君主立宪不在考虑之列, 则其可供选择的政体只有两种: 一种 为美国式的总统制, 一种为法国式的责任内阁制。在这一问题上, 尽管革命派内部有着不同的取舍去就, 但多数人无疑是主张效法 美国的。早在 1894 年兴中会成立时, 孙中山提出“驱除鞑虏, 恢复 中华, 创立合众政府”的入会誓词, 所谓“合众政府”, 在当时乃是特 指美国式的共和政府。1903 年孙中山在檀香山对华侨演说, 明确 ① 指出要“效法美国, 选举总统, 废除专制, 实行共和”。1906 年秋冬 之际, 孙中山与黄兴等人在 日本制订《中国同盟会革命方略》, 提出 分三个时期实施革命纲领的构想, 明确提出, 在第三期即“宪法之 治”时期, 须由国民“公举大总统及公举议员以组织国会。一国之政 ① 《檀香山华侨》, 转引自《纪念辛亥革命七十周年学术讨论会论文集》上册, 中华书局 1983 年版, 第 70 页。 ·10 1 · 《近代史研究》1998 年第 1 期 ① 事, 依于宪法以行之”。可见, 效法美国, 实施总统制, 乃是孙中山 等人蓄之已久的政治主张。 　　武昌起义之后未逾一月, 清政府三分天下失其二, 新中国的政 治建设提上议事 日程。19 11 年 11 月底至 12 月初, 独立各省代表 以大局粗定, 汇集汉口, 商议组织中央政府事宜。与会代表拟定的 《临时政府组织大纲》亦决定依照美国的政体模式, 实施总统制, 选 举临时大总统以总摄全国军政事务。但是在酝酿临时大总统人选 时, 因利益冲突, 鄂、浙对峙, 一时未能产生可为各方接受的人选。 12 月 25 日孙中山从海外归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