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散文经典-2 冯国超.pdfVIP

法国散文经典 手之五指 有一个诚实的家庭，从未遭遇过破产，也没有任 何人受过绞刑。 《让·德·尼韦尔的亲属》 大拇指就是那个肥肥的佛拉蒙酒店老板，生性爱好挖苦 人，放荡不羁，他此刻正在门口抽烟，招牌上是两瓶春天酿的 啤酒。 食指是他的妻子，她是个干枯精瘦的悍妇，像条风干的鳕 鱼干。一大清早她就打自己的女仆，———因为她对她心怀妒 意；她还抚摩着酒瓶子，———这是她对它充满爱念。 中指是两个人的儿子，他是一个粗线条的汉子，他如果是 做个啤酒商，就会成为大兵；如果他不是个人，他就会是一匹 马。 无名指是他们俩的女儿，她是既机灵而又招人讨厌的泽尔 宾。她把花边卖给贵妇人，却不给骑士们出卖一点笑意。 小指是这个家庭的幼儿，他只是个爱哭泣的小男孩，整天 · 300 · 法国散文经典 拉着母亲的腰带摇荡，就像小孩挂在了女魔吃人的獠牙上。 手之五指是奇妙的五叶桂竹香，它曾经装扮过高贵的哈勒 姆城的花坛。 · · 30 1 法国散文经典    内尔瓦尔    西 尔 维 我昏昏欲睡，所有逝去的青春在脑海浮现。在这种朦胧的 状态里，神志尚未完全屈从于梦幻的怪诞纵横，几分钟里可以 重温过去漫长的生活中最突兀的情景。 我看到一座亨利第四时期的城堡：高耸的青石板屋顶的尖 塔，城堡正面淡红色的围墙，镶着黄色石块的锯齿状的墙顶， 榆树和椴树掩映的草地坪，夕阳火红的光芒穿透树枝。姑娘们 围成圆圈在草坪上跳舞，一边唱着母亲教给她们的古老的歌 谣，歌词是极其纯正朴素的法语，提醒人们这儿就是古老的瓦 卢瓦土地。一千多年来，法兰西的心脏就是在这里跳动。 舞圈里我是唯一的男孩子。我是和我的女友西尔维一起来 的，她是邻村的一位少女，黑眼睛，身材窈窕，微褐色的皮 肤，是那么活泼和艳丽！……我只爱她，我眼里只有她，直至 此刻，我对舞圈中那位被人称为阿德里安娜的修长的金发女郎 差不多没有注意。突然，按照舞蹈规则，阿德里安娜与我一起 走到圆圈中央。我们俩一般高。大家叫我们接吻，而此时舞跳 得更欢快，歌唱得更流畅。在吻她的时候，我不禁紧紧攥住她 · 302 · 法国散文经典 的手。她金色的鬈发轻拂着我的面颊。从那时起，我陷入到一 种莫名的惶惑。美丽的姑娘必须唱一首歌才能回到舞圈中去。 大家绕着她席地而坐，她随即用清新动人、略略低沉的声音唱 了一首如怨似诉的古老的抒情歌曲。这类歌曲的内容不外是某 位公主有了自己的意中人，违拗父王的旨意，勃然大怒的父亲 把她囚禁在高耸的塔楼里，以式惩罚。每小节歌都以颤音结 尾；年轻人用抑扬的歌喉模仿祖先颤抖的声音，真是维妙维 肖。 她歌唱时，大树的阴影覆盖着草地，刚刚露面的月儿仅仅 照耀着她，把她同周围倾听着的伙伴们截然隔开。她唱完了， 但谁也没有打破沉寂。草地上雾气弥漫，晶莹的露水在草尖滚 动。我们恍如置身仙境。我终于站了起来，朝古堡前的花坛跑 去；那儿摆着几个单色陶盆，里面种着月桂。我折下了两条桂 枝，编成一个桂冠，用丝带绑好。我把这顶桂冠戴在阿德里安 娜头上；在明亮的月光的照耀下，月桂树叶在她金色的头发上 闪光。她如同但丁的拉·贝丝德，正在向圣地边缘飘泊的诗人 微笑。 阿德里安娜轻舒她修长的身躯，以优美的姿态与我们道 别，然后跑进了古堡。据说，她是同前法兰西国王有血缘关系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