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海洋 (德)孔萨利克著郭颖杰译.pdfVIP

他们在海上有十九个夜 晚和十九个 白天 了。此刻 ，在第二十 个夜晚，他们知道 自己是必死无疑的了。 他们一共是 四十三个人 ，乘一条浅浅 的、半腐朽 了的木制河 船 ，根本不适合在海上航行 。他们 中有十二个孩子 、十 四个女人 和十七个 男子 。他们在船 的中部建 了一个低矮 的木舱 ，里面躺着 比较小 的孩子 、比较虚弱 的女人和挺着大肚子 的齐丛琳 ，她 的丈 夫聪坐在船尾悄无声息的马达旁，呆呆地凝视着浓黑的夜 。 这一夜 以前 ，兰万雄和其他人还希望他们会被某条在新加坡 和香港之 间往来 的商船发现 、救起 。然而 ，逃生 的希望 ，这一绝 望 的希望 ，最后证 明了是个幻想 ；虽然从新加坡到香港 的水路确 实 日日夜夜都有大 的船 只往来运送货物 ，但却没有一只停下来把 他们这些挥手 、叫喊和哭泣着 的人从这条小船上救走 ，使他们免 于饿死、渴死、淹死的厄运 。 并不是他们没看见波峰浪谷之 间这些绝望 的人们 ，他们看得 很清楚 ；那些商船往往是在离小船仅有五十米 ，甚至二十米 的距 离上开过去 的。挥手 叫喊着 的人们看见那些人在船舷旁和舰桥上 观察他们 ，望远镜对着他们 ，手指着他们 ，嘴里在谈论他们 。随 后大船便轰 隆隆地从他们旁边开过去 ，开远 了，还推过来一些波 澜，令小船危险地摇晃起来。 生命正从这些逃亡者身上溜走 ；十九个 日日夜夜 了。雄数 出 从 他 们 身边 经 过 而 对 他 们 置 之 不 理 的一 共 是 四十 二 条 商船 和 油 船 。当又 一 条 货 船 从 几 乎 不 足 三 十 米 开 外开 过 去 而 没 有 停 机 以 后 ，他说道 ： “那上面也有人 。我 只想 问问 一这都是些什么人 哪 ？他们 的胸膛里有心吗？难道那里头只是一组齿轮 吗？” 兰万雄会说 出这样 的话 他 是个 教 师 ，也就是说 是个 聪 明 人 ，而 既然他那 么聪 明 ，人们便推举他 当 了这船上 的 “指挥 ” 。 他还会看 指南针 ，而且 正是他 建议把船开 到新加坡 香港航线上 来 的 ，因为这 儿肯 定会有人把他们搭救到 自己的船上 。所有 的人 都兴奋地表示赞成 这样确实能够把他们从折磨和酷刑 、从专 断和 强制 中拯救 出来 。能感 受到他们 的苦难 的人将会把他们 带往 新的、自由的生活。 而这些人从他们身边开过去 了 已经有十九天 了。 十 四天前一个 浪头掀进 了船 头 ，从雄 的手 里夺 走 了那 只像生 命 一样 珍贵 的指南针 ，从此 以后 ，雄就拿他 的手表和太 阳充 当指 南针 ；他们依然在海 上通道 附近 ，到夜里就 点上一个火把 ，好 引 起注 意 ，有船经过 时就挥舞起衣裙 、 巾帕 ，然后就又垂头丧气地 蹲 回到他们那十米长 的木头壳子里 了。 现在 ，在第二十个 夜里 ，机 师聪 问聪 明的老师雄 ： “我们 怎 么干 ？” “干什 么 ？” “死 啊 。” “我们还剩下两天的水 。”雄走到船尾 ，坐到里面装有马达 的 木箱上 ，挨着聪 ， “每人每天三满勺 。” “然后 呢 ？我们偏离航线 了，三天前我们就开始偏离航线 了， 又要 回到岸边 去 了 。那 些人为什 么不帮我们 呢 ？就算他们 不想让 我们上他们 的船 ，也总该给我们扔过来一桶汽 油 吧 ，可他们 却开 跑 了 。雄 ，我 们 是 不 是应 该 先 杀孩 子 ，再 杀 女人 ？你 是个 聪 明 人，再给我们最后出一次主意吧。 “你能去杀死琳 吗 ？” “总比让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蔫下去好。人只有一死， 我们可以自己选择怎么个死法……” “你和琳商量过 了吗 ？” “谁会去商量 ？死神就和我们坐在一块儿 ，这我们都知道 ” 聪靠在系着船舵 的缆绳上 ，凝望着 穿不透 的沉沉黑夜 。火把那摇 曳 的光几乎连船头都到不 了，黑暗将它吞噬 了；然而这火把却是 无声的呼喊：这儿有人……救救我们，走运 的兄弟 ！ “她睡着了， 什么也不会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