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祖陵黑龙门所见五瓣蝉翅-王子奇.PDF

辽祖陵黑龙门所见 “五瓣蝉翅”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王子奇） 2010 年夏秋，社科院考古所内蒙二队和内蒙文物考古所联合对内蒙古巴林左 旗辽代祖陵陵园黑龙门址进行了发掘，这是第一次对辽代帝陵门址的科学考古发 掘。发掘所见的黑龙门址保存完好，为排叉柱式过梁门址，和唐宋时期的门址在 结构上既有联系又有不同，发掘者认为开启了辽代特有的建筑规制 （《内蒙古巴林 左旗辽代祖陵陵园黑龙门址和四号建筑基址》，《考古》2011 年第1 期）。 这次发掘过程中，在黑龙门中门道和东门道南侧都发现了坡状慢道，坡度约 17 度左右，两侧有折角护坡，整体呈五边形，铺地砖为“露龈”作法 （图1）。这 应该就是《营造法式》所记载的“五瓣蝉翅”慢道。 图 1 辽祖陵黑龙门发现的“五瓣蝉翅”砖砌慢道 《营造法式》卷第十五《砖作制度》“慢道”条记载：“厅堂等慢道，每阶基 高一尺，拽脚斜长四尺。作三瓣蝉翅，当中随间之广，每斜长一尺，加四寸为两 侧翅瓣下之广；若作五瓣蝉翅，其两侧翅瓣下取斜长四分之三。凡慢道面砖露龈， 皆深三分 （原注：如华砖即不露龈）。”通过《营造法式》的记载，我们可以基本了 解三瓣蝉翅和五瓣蝉翅的作法，是用砖砌作慢道成三面坡或五面坡，且慢道面露 龈造，也就是将慢道面砌成锯齿形，砖的齿尖向上，清代称这种作法为 “礓礤”。 这和我们在辽祖陵黑龙门所见的五面坡的慢道形制，是基本一样的。将慢道铺砖 做成“露龈”的作法，是为了防滑。因此《营造法式》中特别注出，如果用花砖， 就可以不用“露龈”作法，这也是因为花砖本身表面凹凸不平已经具有防滑的效 果了。 三瓣蝉翅或五瓣蝉翅的砖砌慢道，在今天保存的宋辽时期地面建筑中，尚无 已知的实例，但在宋代墓葬中已经发现。河南省白沙宋墓二号墓的墓门前，就使 用了砖砌的三瓣蝉翅。而三瓣或五瓣蝉翅的形象在宋代绘画中，也有不少表现， 《清明上河图》中就画出了三瓣蝉翅。潘谷西先生曾根据这一资料，绘制了三瓣 蝉翅和五瓣蝉翅的形制作法 （图2）。在《清明上河图》城外，画出了一座佛寺的 山门，山门主体为一座面阔三间、单檐悬山的分心槽建筑，两侧接有挟屋，山门 前还站立着一位僧人。在这组佛寺山门建筑中，绘出了不同的阶基作法，主体的 三间悬山建筑前，为三瓣蝉翅的慢道作法，两侧的挟屋则为断砌造 （图3）。使用 三瓣蝉翅或五瓣蝉翅慢道而不用踏道的目的，正如两侧挟屋的断砌造作法一样， 是为了便于车马出行。类似的是，与前述使用三瓣蝉翅的白沙二号墓同处一个家 族墓地的白沙一号宋墓赵大翁墓墓门前也正使用了断砌造。将这两处墓葬材料所 见与《清明上河图》合而观之，颇有类似之处。这是否能成为我们探讨宋代墓室 空间的一个线索，有待进一步的探索。 图 2 《〈营造法式〉解读》中绘出的三瓣蝉翅、五瓣蝉翅作法 图 3 《清明上河图》佛寺中的三瓣蝉翅 三瓣蝉翅的形象材料还见于现身2009 年嘉德春拍的宋人画作《瑞应图》。该 画第六段中绘出了一组祠庙建筑，祠庙山门为单檐歇山顶，面阔三间。正对山门 当心间，绘出了带有散水的砖砌三瓣蝉翅 （图4）。这样的形象和我们在黑龙门、 白沙宋墓和清明上河图所见都颇为类似，即所用的位置都是在门址、门屋或墓门 处。由此我们可以推测，黑龙门使用五瓣蝉翅砖砌慢道可能也是为了解决门址内 外高差并利于车马出行。 图 4 传宋人《瑞应图》中的三瓣蝉翅 除了上述资料，笔者在陕西蒲城县进行古建筑调查时，还在清代修建的蒲城 考院 （今清代考院博物馆）中见到三瓣蝉翅的实例 （图5）。这处实例说明，这类利 于车马出行的砖砌慢道作法直至清代仍在使用。明清时期礓礤作法并不鲜见，那 么宋辽以降至明清时期是否还有其他的三瓣蝉翅或五瓣蝉翅实例，仍有待进一步 的古建筑调查和考古工作。 图 5 蒲城考院中的三瓣蝉翅 要之，辽祖陵黑龙门发现的这处五瓣蝉翅实例是极为珍贵的，丰富了我们对 辽宋时期此类砖砌慢道实例的认识。另一方面，比起今天学界对于辽宋金时期建 筑和 《营造法式》大木作、小木作、彩画作的研究，总的来看对于砖作、石作、 瓦作等方面的研究仍显得远远不足。随着宋辽金时期考古工作的不断推进，这类 材料也不断涌现，无疑对于开展此方面的研究是一个极好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