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地平大地观-中华科技史学会.pdf

中華科技史學會學刊第17 期（2012 年12 月） 傳統地平大地觀 宋正海 （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 中國傳統地球觀是球形觀還是地平觀在學術界曾有著爭論，這種爭論有時十分激 烈。長期來流行的說法是球形觀，被認為較過硬理由是渾天說中「渾天如雞子」，「地如 雞中黃」的說法。1964 年唐如川發表論文〈張衡等渾天家的天圓地平說〉，提出渾天說 中的地不是球形而是平的，但此文遭到冷遇。80 年代初出版的多本中國天文學史專著， 均堅持球形觀。稍後金祖孟重提唐如川觀點，遭到強有力的抵制，文章很難發表。1984 年第2 屆全國地學史會議（桂林）上專門組織 「中國傳統地球觀問題」專題討論會，與 會代表大多數支持金的觀點。以此會為轉機，金較多論文得以發表，並在他逝世的 1991 年出版論戰總結性專著《中國古代孙宙新論》。之後，認為中國傳統地球觀是球形觀的 論文長期看不到，但並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已絕跡。 本人一直支持唐如川、金祖孟學術觀點，不僅組織「中國傳統地球觀問題」專題討 論會；還發表〈當前的一場中國古代傳統地球觀的爭鳴〉對長期爭論進行總結；進而思 考傳統地球觀對中國科學近代化的消極作用。 一、中國傳統地球觀是地平大地觀 地球是行星，但更重要是人類賴于生存和發展的家園。所以討論古代大地觀究竟是 平是球，不一定局限於渾天論，更可以腳踏實「地」考察與大地形狀密切有關的中國古 代科技。 （一）、地圖（技術）系統 地球是球形，繪製地圖時，由曲面變成平面，地表面各點（地形、地物）的相對位 置必然與實際不同，引起製圖誤差。這種誤差大小在不同比例尺的地圖中是不同的。小 範圍的地面近似平面，製圖中可以不考慮這種誤差。反之，大範圍地面的地圖中，地球 曲面十分明顯，就不能忽略這種誤差了。為了減少誤差，需要採用一種專門製圖技術。 鑒於此，我們可以把前一種地圖及其相應技術稱為大比例尺地圖（技術）系統，而把後 一種稱為小比例尺地圖系統，由此可知，我們可由小比例尺地圖技術系統的有無，推知 中國古代有無大地球形觀。 古希臘學者認為大地是球形，所以他們的地圖學發展起經緯度、經緯網和地圖投影 的小比例尺地圖系統的理論和技術。托勒密（C. Ptolemaeus ，約90-168 ）是這系統的奠 基人。 宋正海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研究員 ，已退休。 電郵： tdsrsong@ 79 中華科技史學會學刊第17 期（2012 年12 月） 中國古代地圖學也很發達，已達到一定水準。晉代裴秀（223-271 ）總結傳統製圖經 驗， 創立平面測繪的「製圖六體」和拼接、縮制地圖的「計里劃方」法。顯然這些製 圖理論和方法均以平面大地為基礎，根本沒有考慮大地是球形，甚至連拱形也沒有考慮。 這種製圖理論和方法適用於繪製小範圍的大比例尺地圖。裴秀是這系統的奠基人。 中國古代地圖學中從來沒有象像古希臘那樣發展小比例尺製圖技術，沒有經緯度、 經緯網，更沒有地圖投影。不僅小範圍的區域圖是這樣，就是現存的全國地圖《華夷圖》、 《禹跡圖》等，儘管比例尺很小，也仍然沒有採用小比例尺地圖技術。全國地圖編制受 到朝廷的重視，有優異的條件，但仍沒有發現地球曲率半徑所產生的製圖誤差，因而無 法消除這種誤差，圖上邊遠地區的精度很差，域外各國就無法繪出確切位置，而只能以 文字說明之。正因為此，儘管古希臘出現不少世界地圖但中國古代一幅也沒有過。由此 可見中國古代的地圖系統中，沒有大地球形觀念。 （二）、「地理緯度測量」、「地球子午線測量」和「地球大小測量」 在中國古代天文學的論著中，經常提到緯度測量，但如果認真推敲，這種測量和今 天的緯度測量是本質不同的。中國古代的緯度測量，指春分、秋分時或夏至、冬至時正 午的太陽高度（角度）的測量，或任何時節北極出地高（角度）測量。 在南北方向的不同地點所見北極星高度不同，這一現象在古代東西方均早已發現並 進行了測量。因此，把上述發現稱為（地理）緯度測量本來也是可以的，但目前的問題 是已發覺這種名稱上的通融已給人們帶來了概念上的混淆，因而在古代大地形狀問題的 研究中產生了誤導，這就需要深入分析古代東西方這一測量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