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货】016 赵涵漠：如何挖掘特稿中的细节.pdf

【干货】赵涵漠：如何挖掘特稿中的细节 好的特稿是由生动的细节组成的。 今天分享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副教授刘津对话 《人物》杂志记者赵涵漠，交流记者如何挖掘特 稿细节。赵涵漠原为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记者，代表作有《用不抵达的动车》等。 刘津：一般到了一个地方之后，你会怎样观察环境，着重注意和留心哪些东西？ 赵涵漠：我刚开始当记者的时候是不会观察的，现在，场景描写倒成了我的长处。这可能得 益于不断写稿的训练。 比如，我们现在谈话的地方，我觉得吸音做得不好，没人的时候这里很安静，但人一多就显 得特别吵。有一次我去一个旧书店，进去以后就是一种旧书独特的味道。当时我就想，为什 么当时报道这个书店的记者没有写到这种气味呢？ 还有一次我陪同事去采访北京的安化楼，是50年代北京的三座共产主义大楼之一，非常宏 伟，但现在里面很破旧，大楼里只有一个公共大厨房，最初设计这栋楼是没有厨房的，因为 要吃大锅饭了，后来大锅饭的实验失败后才建了一个公共厨房，一进去就发现那里的地很黏 鞋。那座楼本身体现着一种集体主义的思想，而肮脏的地面恰恰形成一种反讽。在观察环境 时，视觉、嗅觉、听觉和触觉都要充分调动。 我自己比较满意在《冰点》时写的《寻找高密》，文章的开头说，莫言的家乡平安庄有个岔 路口，沿着红灯笼就能走到莫言家。结尾是很晚时，村口马路上没什么人了，我遇到一个男 孩，问他看没看过莫言的小说，他说，他看了条幅才知道这里有个作家。 我和男孩等车，旁边还有两个人，末班车总也不来，可能是因为等得挺累我们4个人都蹲在 了地上。这时马路上有一辆挖掘机驶过，大家一齐把头转过去看。在平安庄里，没有比这更 新鲜的事了。 我自己觉得有意思，我希望我的结尾或其中一个部分表现的是一种场。这种东西是许多人都 曾经历过但却未必留意的东西。我不需要它表达实质性的事，就是一种发现和情绪。 刘津：你怎么会留意这些细微的东西？ 赵涵漠：这跟冰点很有关系。我在冰点的一位同事曾说，冰点就像个火锅，谁进来涮涮都是 这个味儿。我没有接受过学院的训练，但进入冰点，第一个要学习的就是如何观察，如何将 细节写进稿子，如何在文字里为读者营造一种画面感。 冰点的基础是公正，人物的基础是自由。《冰点》对弱者非常关怀。 刘津：对初学者来说，挖掘细节还是有一定困难的。你在这方面有些什么样的方法？ 赵涵漠：我现在带实习生，让他们帮我做外围。回来看他们的录音整理，我就问，为什么不 多问一句？他们不知道下一个问题才是有效问题，而不是这个。我觉得重要的还是要多看好 稿子，要知道什么东西能用进来。 刘津：你在复旦讲座的时候提到，刚到冰点的时候不大会提问题，后来有一次，部门有俩人 结婚了，同事一块儿出去玩的时候，一位冰点记者问了一个问题，对你很有启发。 赵涵漠：那个问题是林天宏老师提的，他问：你们俩牵手之前说的话是什么？那个问题让我 明白了特稿记者的提问要达到怎样的精细程度。这种问题非常精细，之前我可能觉得精确到 小数点后3位就行了，这之后知道应该精确到5位了。 赵涵漠：能否举例说明你如何捕捉细节？ 刘津：我记性不太好，有个细节老有人问，所以记住了。就是写 《永不抵达的列车》时，我 采访朱平的男生朋友，你觉得朱平最好看的样子是什么？他说是有一次她穿了条裙子，我就 问，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裙子？素色百褶裙子。那高跟鞋呢？刚开始他说是彩带的高跟鞋，我 就问，那是坡跟还是高跟啊。这还是需要记者知道什么样的东西会用到稿子里来，才会去问。 刘津：到《人物》之后，你学到了什么？ 赵涵漠：学会了考察人物在社会中的坐标和位置。不仅名人有坐标，就是一个有趣的普通人 也有坐标，比如说《国家任务》这篇文章中的那个人，他的坐标就是他处于中国与苏联、阿 富汗的三角关系之中，应该是有历史感的。 这个编辞典的老人，他编和不编，他受到冷落和受到重视，是当时的中阿和中苏关系决定的。 大部分故事其实是有背景可言的，当然这个选题不复杂，这个在南周和冰点都能做。这些背 景知识可以通过查阅史料和寻找社科院的专家去搞清楚。 刘津：记得杜涌涛说过，写人物经历，千万不能写成简历。根据你的经验，应该怎么去触及 琐碎、繁复的经历？ 赵涵漠：跟我表达的点有关的我才会去写。问的时候会问出全部，但写的时候只会选择局部。 我觉得从小写到大去写一个人是特别不高级的。 贾樟柯那篇文章的开篇是他小时候干活的场景，然后就跳到了现在，因为对我接下来要写的 东西有帮助，我才写它。他对饥饿的感觉、对劳作的恐惧与他拍的人群是有关系的，所以我 才写。我在文章中把他许多经历打散了，比方说，如果让我重写，可能会把 《站台》海报上 的毛像是倒着放的与他爸对他当右派的担心联系起来。 作者简介 刘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