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制王权的催眠术-Sinoss.PDFVIP

专制王权的催眠术 ——儒家之“乐”的专制主义实质 李宪堂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天津，300071） 摘要：本文从音乐的起源处，在本体论的高度上，分析了儒家之“乐”与社会秩序生成机制的内在关联， 指出乐作为大自然的韵律，是秩序的生成者，是同质性以绝对者的名义对异质性的覆盖；作为一种社会表 达模式，是强者对弱者的编程。在本质上，它是对暴力的整容，是操纵者的催眠术，是专制王权的梦中独 白。 关键词：乐；礼 ；和；中；专制王权 中图分类号：K 文献标识码：A 也许没有哪个民族，象中华民族一样，对音乐赋予了如此之多的伦理和政治内容。在 作为传统主流政治思想的儒家学说中，音乐被列为“礼、乐、政、刑”四者之一，成了“同 民心而出治道”的统治工具。儒家向来将“礼”、“乐”并称，强调乐在维护封建等级秩序中 无以取代的作用。然而，今人在研究儒家思想和传统文化时，一般是以礼为主，对乐往往一 笔带过或语焉不详。例如，杨向奎先生在其著述《宗周社会与礼乐文明》中，只是在“周公 制礼作乐”、“诗与乐舞”等层面上谈及乐的作用。杨华先生在其《先秦礼乐文化》一书中， 对乐作为一种文化现象进行了较深入的分析，但基本上还是从“礼”的角度研究“乐”；宋 瑞凯、唐继凯两先生分别从传统思维体系和思维方式角度，探讨过乐的形而上基础，对乐的 政治涵义只是略有涉及1 ；其他一些研究乐与政治之关系的文章，基本都停留在对乐在政治 实践中所发挥的作用进行分析的层面上。可以说，对乐与礼在根源上的一致性，对乐的政治 内涵和权力本质，还没有人给予充分研究。 需要说明的是，本章引用了《吕氏春秋》、《淮南子》中的一些材料，这是因为，在对 乐的本源性理解方面，儒家与他们是一致的。 一 秩序的创生者 人类社会是一个“混乱”与“有序”交替演进的过程，也即是一个“噪音”不断地被 规训为“乐音”的过程2 。所谓音乐，就是噪音的规范化、系统化。可以说，它是人类社会 秩序最早的表达者之一。 从起源上看，音乐绝不是一种简单的娱乐形式。音乐是人类与其周围环境的沟通方式， 是人类群体对宇宙秩序和机制的体验、模拟与回应。所以古人认为“乐效八方之风”，乐来 于大自然深处，作用于天人之际。《吕氏春秋· 古乐篇》说： “惟天之合，正风乃行，其音熙熙凄凄锵锵。帝颛顼好其音，乃令飞龙作乐，效 八风之音，命之曰《承云》，以祭上帝” 。 1 宋瑞凯《阴阳五行观与西周时期的天道音律思维》，见《国际关系学院学报》1999 年第 2 期；唐继凯《中 国古代天文历法与律吕之学》，见《交响——西安音乐学院学报》2000 年第 3 期。 2 法国学者贾克﹒阿达利最早系统地研究了音乐与社会秩序的互动关系。本文无疑受了他的启发。读者可 参阅其著作《噪音：音乐的政治经济学》。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0 年。 1 那么，“风”又是什么呢？在古人眼里，风不是今人所理解的“流动的空气”，而是自 然万物所发出的有生命的呼吸，这种呼吸依据季节的转换会发生有规律的升降起伏，这就是 “律”。《吕氏春秋·音律篇》： “大圣至理之世，天地之气，合而生风，日至则月钟其风，以生十二律……天地 之气正，则十二律定矣”。 阴阳消息，是乐之律吕的自然基础，而风则是音乐最朴素最本原的形态。可见，音乐 是大自然的内在属性，是大自然的本然状态。 1 乐是大自然的韵律 在古人眼里，宇宙自然之所以呈现为一种大和谐状态，是因为它有一个绝对的中心3 ， 以及由此中心发出、统摄一切的中央机制，呈现为一种天然不易的等级秩序——阳尊阴卑， 以及由此秩序决定的关系方式——阳动阴顺。天地尊卑，乃自然之序，动静有常，万古不易； 风雨雷霆，即天地之和，盈缩有度，泽被无极。因而，宇宙大和乐的演奏过程，也就是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