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嵘：西游札记(8)郑先生.docx

于建嵘：西游札记（ 8）郑先生 于建嵘 东书房大讲堂 西游札纪（ 8）郑先生 1 晴空万里，霞光满天。 早上八点多，又来到五台山三教神村。 这个村真的非常美。四周是形状各异的大山，巍巍而立；中 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缓缓流淌。 那有些年头的灰砖小院， 由于已经没有人居住，显得特别宁静；村头精致的小庙，龙 王爷端坐其中，神秘而威严。如果在这里建一个采风写生基 地，那一定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有一老先生来围观，聊天。老先生姓郑，今年 77 岁，原是 一位中学语文教师，退休后回老家居住。郑先生应算村里的 大户人家。爷爷辈是村里的富农，父亲辈是中农。他兄弟三 人分别是教师、官员和总工程师。老母亲已经 96 岁了，也 居住在村里。郑先生育有 4 个子女，一女三男。全都大学毕 业，现在外地工作。现在，他每个月有几千元退休金，还耕 种几亩地，俩老口身体健康，已经非常满足。 郑先生说：这个村由于尊拜儒释道三教而得名。由于山多地 少，很难依靠种田致富，可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村里人都 很重视教育，让子女读书到外面发展。许多人通过读书离开 了村庄。因此，村里出了许多人物。当然，无论在外面如何 风光，根还在这里。告老还乡，回归故里，在这个村，是很 常见的事。 郑先生回村后， 大家有什么事情。 他也常帮村民们写写东西， 教教孩子，调解一些矛盾，帮村委会填填表格之类。 在郑先生身上，我好像看到了中国传统乡绅的影子。在我们 许多教科书中，乡绅是封建社会的一个特有的阶层，主要由 科举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当地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 回乡或长期赋闲居乡养病的中小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乡 村社会有影响的人物构成。他们在村庄，代表官府，扮演朝 廷、官府政令在乡村社会贯通并领头执行的角色。他们对官 方，又代表村庄，充当乡村社会的政治首领或政治代言人。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衡量，中国乡村社会，经过共产党几十 年改造，一切社会力量，完全组织结构化，早就没有什么乡 绅阶层了。而事实上，乡村社会应该首先不是政治单元和经 济共同体，更应是一个共同生活和文化传承空间。国家对乡 村社会更多的不是管控，而是在充分尊重其文化的基础上， 让村民有更大的自我管理空间。这就需要象郑先生这样，有 文化，超越了利益争夺，而热心于村民公共事务的人士回到 乡村社会。 2 忻州的一网友驱车一百多公里到三教神村来见面。 他是一位特别有心的人。他不仅知道我许多自己都不记得的 往事，还记得威威的点点滴滴。 他甚至还保存了我 2010 年 7 月 21 日在忻州大讲堂讲座的讲稿。 他说：这本由现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担任主编的《忻州大讲 堂》，现在己经是一本禁书了。 我问：为什么？难道是由我的问题？ 他说：不是您的问题，书中有当时任市委书记的董洪运的照 片和文章。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腐败分子，如何可能许可他的 信息出现在正规的出版物里呢。 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些年来，有多少书籍、多少题辞、多少 招牌，因某位高官的倒台而有了类似的下乡？！ 近十多年来，我给全国许多官员都讲过课，也到许多地方的 讲坛发表过演讲。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两个地方。 其一是江西宜春的万载县。 2010年 11月 1日，我受县委组 织部邀请到 万载大讲坛 演讲，因我在演讲时反对非法强拆 民众的合法住房，批评对被强拆而上访的民众进行打击报 复。时任县委书记陈晓平在吃饭时对我表示强烈不满，并狂 言 我们不强拆，你们知识分子吃什么 。我掀桌怒斥而去。 后来，成为了影响广泛的公共事件。 其二就是山的忻州市。 时任市委书记董洪运在听了我在 忻州 大讲堂演讲完后， 单独与我有过一次对话。 他很沉重而认真 地提到 红旗还能打多久 这个问题。这让我很震惊。我为共 产党地方高级干部中，还有人思考这个问题感到震惊。现在 回过头来看，也许正是对政治局势的绝望，许多官员才放纵 了自己的欲望，才使董洪运这样的能臣成为了巨贪。如果在 一个政治清明的时代，他也许是另外的结局。我也时常为自 己庆幸，没有接受董先生的建议，去拜见他愿意引见的那位 身居要职的山西人。如果当时应许，今日也就没有机会和脸 面在江湖上游荡了。 给这位有心的朋友送了两本书和一幅画，他连夜赶回了忻 州。 3 大理的朋友被我们游荡生活所吸引，竟然改变了睡到自然醒 的习惯，要飞到山西来一起游荡。我太原的网友钟女士和许 先生去机场接机，并送到了三教神村。 我时常为这些从未谋面而一见如故的网友感动。他（她）们 的真诚对待，让你温暖。这得感谢互联网，将许多本没有任 何交集的人，联系在一起。但，从他们的期望中，也感到了 许些压力。最怕由于自己的不慎，伤害到他们。 4 我们在路边的写生，引起了开车路过的大和尚兴趣。他停下 车来，向我们介绍五台山的风景名胜，各个寺庙的特点。我 见他很喜欢艺术家们创作的作品，就将左道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