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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鲜俎上荐黄鼠 尹自先 大口外，自古就是我国北方游牧民族活动的舞台。他们乐天地之高远“走马吟吟” ，仰 水草之盈盛“刍牧蕃息” ，在这里，他们演奏过轰轰烈烈的历史活剧，创造过绚烂多彩的草 原文化，像“俎上黄鼠”这样的风情习俗，更令人耳目一新，由不得要品琢“跃马长城外， 方知眼界宽”的妙意。 黄鼠，别名达乌尔黄鼠、蒙古黄鼠、草原黄鼠、大眼贼、豆鼠。广泛分布于我国北部的 草原和半荒漠等干旱地区，塞外坝上尤其盛产。黄鼠上爼，缘由肉美。我们坝上过去有“四 大美味”：天鹅、地鵏、鸽子肉、黄鼠，黄鼠能跟天鹅媲美。据我了解，凡产黄鼠的地方， 大都有此说。 人类与黄鼠打交道少说也有两千年的历史。 《史记》 说匈奴人“儿时能骑羊射鸟鼠” ，这 鼠就指黄鼠。苏武在北海牧羊，匈奴单于不给他吃的，他就捉黄鼠挖草根，不但没饿死，反 倒活得挺结实，单于还以为苏武有神明保佑。 黄鼠真正有身价还在辽以后。 《渑水燕谈》说， “契丹国产大鼠曰貔狸，极肥，其国以为 殊味，穴地取之，以供国王之膳，自公相以下皆不得尝” 。这“貔狸”就是黄鼠，你看，连 王公大臣都尝不上！ 北宋外交活动家沈括吃过， 有一次他出使辽国， 辽帝特意用黄漆油刷的 匣子装了十个貔狸送给他， 沈括惊喜之余当即吟诗一首， 后来在 《梦溪笔谈》 中还津津乐味： “貔狸邦如鼠而大，穴居，食果谷，嗜肉狄人以为珍膳，味如肫子而脆。 ”肫子，未成年小 猪。 辽金元时，黄鼠遐迩闻名，被封成“玉食” 。《霏雪录》就说元时“黄鼠以为玉食，人不 得取”。三朝帝后常常率文武百官到坝上巡幸游猎，尤其在元代，两都巡幸，岁岁出塞，张 北县地当纳钵西路冲要， 每当车驾到时， 当地老百姓争相掘鼠进贡以献， 帝后以此赏赉从幸 的大臣。 有幸到口外的南人无不慕名品尝， 在一片啧啧声中， 他们竭尽一切艳词丽藻为它唱 赞歌，什么“割鲜俎上荐黄鼠” 、“野韭露肥黄鼠出” 、“健儿掘地得黄鼠” ,, 多不枚举。其 时，黄鼠与鹿唇、 熊掌、驼峰、天鹅炙、鹤鹑羹、马奶子、酥醍醐合为 “迄北八珍” ，《元史》 里明确记载， 皇家祭天、 地和祖宗的供桌上就摆有黄鼠。 元代有位叫忽思慧的御膳太医， “将 累朝亲侍进用奇珍异馔，汤膏煎造，及诸家本草，名医方术，并日所必用谷肉果菜，取其性 味补益者，集成一书，名曰《饮膳正要》 ”，这位太医在《饮膳正要》里敬告： “多食生疮” ， 可能那时人们吃黄鼠都快吃疯了。 明以后，黄鼠才不被垄断，顾炎武《昌平山水记》记他游历八达岭外，看见“其地多黄 鼠, 色如鼦而毛淺，初冬掇榛实貯穴中，為岐洞貯之，多至二三斗，美好倍于人所收者。土 人每掘取之，鼠失榛，乃槁死树上 , 累累相望。因并取而食之，京師人以為美味。 ”顾是明末 清初人，可知明代的老百姓可以自由捕食。虽则如此， “玉食”的身份并未降低，这从居庸 关守将沈清献黃鼠拍明仁宗马屁知， 《昌平山水记》 里记载：“洪熙元年閏七月，守居庸关都 督僉事沈清献黃鼠，上曰： ‘卿受命守关，当练士卒，利器械，而献鼠何邪？其卻之。 ” 清民之际捕食之风最盛，一到黄鼠露肥的季节，大人小孩纷纷出动，锨挖水灌逮黄鼠。 有人将活鼠一串串挑到邑镇叫卖，大户人家争相抢购，常常为之一空。 新中国成立后， 吃风依旧， 尤其是“三年困难” 时期。农村里养得起过年猪的户家极少， 即使养了，也拉到城里卖给公家，交了 “任务 ”。那时，能好好吃上一顿肉，人们就觉得这一 年没白活。为了沾点荤腥，社员们都看中了它。黄鼠是不属于集体的，谁有力气谁就去挖。 有篇叫《定边风味小吃 —— 黄鼠肉》的文章，说西北定边县农村群众极喜好吃黄鼠肉， 称“不仅味道佳，还是一种滋补品，小孩饥瘦、老年人或病虚之人，吃黄鼠肉补身体，效果 甚好。” 文中还介绍他们那里的吃法：一种是蒸食法。将黄鼠剥皮、去掉内脏，洗干净，在 腹腔中填充花椒面、姜面、盐面、葱、蒜等佐料，合紧，放在荞面饼中，蒸约 40 分钟，即 可食用。其色青，油而不腻，其味醇香可口。其二是“干拦”食法。即将黄鼠肉切成五分大 小的块，锅中放少许清油，待油烧至七八成热，置入上述佐料，拦出香味后再将黄鼠肉放入 锅里，爆炒几分钟，等肉质呈白色时，加少许盐和水（水浸住肉块为宜） ，温火炖一小时左 右，待锅中水基本干了，取出即食用。另一种是烧食法。将黄鼠腹腔中填充佐料，用泥将黄 鼠包住，放入烧红的土炕焖之。这种食法，别有风味，多为牧羊人带着工具，挖到黄鼠，就 地美餐。后一种方法在我们坝上也常见，捡些干牛粪，就地生起“乍乍火” ，将包好泥的黄 鼠投入火中。草滩上烟云四起，空气里飘荡着殊异的气味，人们盘腿围坐火边，大口咀嚼， 倘若此时和风吹送，再有一只白翎在空中抖翅欢唱，还真是天底下少有的妙景。 ! 笔者少时 就这么吃过，外焦里嫩，是香！但一想起“鼠疫”二字，心中不免淡淡。 黄鼠和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