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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基雅普利政治思想的多维性与矛盾性 马基亚维尔维斯是一个关注和积累法律纠纷的人物。由于后人对他的感知和评价有很大不同，沙拜被称为现代史上的“大谜之一”，克罗奇甚至说，“这可能是一个永恒的秘密。”。未解之谜的形成一是由于其思想的复杂性, 二是由于后世汗牛充栋的研究成果反而把他的原著连同思想实质一并淹没于书卷之中。“不同的解释数量之多, 真是有些让人吃惊。甚至今天, 对于如何解释《君主论》和《论李维前十书》, 依然存在着众多的主要理论, 姑不论那些次要观点和各种注解造成的一团迷雾。这些文献的目录浩繁, 而且还在以更快的速度增长。” (1) 国内较早引介马基雅维利的高一涵先生曾指出, 马基雅维利之所以被人憎恶是因为未读他的原著造成的。“高一涵实际上是在提倡研究马基雅维利的学说必须从钻研原著入手。” (2) 一个多世纪以来, 国内学界对其政治思想不乏兴趣与研究, 但由于译介等因素对其原著仍缺乏全面又细致的研读, 故存在断章取义、以偏概全甚至以讹传讹等诸多弊病。当我们置身于历史场景, 阅读于字里行间, 经过一番钩沉索隐、披沙拣金之后, 方能感知一个真实的马基雅维利, 也将发现其双重面相统一于其治国之道中。 开门见山,指事物是手段,不是目 施特劳斯于1958年出版的专著《关于马基雅维里的思考》是20世纪相关研究中最有价值的一部, 为了一劳永逸地破解“克罗齐之谜”, 他用学究式的眼光细致地研读了《君主论》和《李维史论》, 得出不少“与众不同”的结论。然而, 在马氏“传授邪恶”这个老派观点上, 施特劳斯却表示“不得不倾向于承认”。这一观点概出于后世对“马基雅维利主义”的评判, 其内核是“以目的说明手段正当”的政治无道德论。然而, 这一观点能否站得住脚取决于马基雅维利是否宣称过这样的观点。倘若如此, 其意欲何为?施特劳斯说道:“无论这个老派的简朴判决, 可以是多么真实, 然而它却都不是囊括一切、详尽无遗的。” (3) 素以隐秘写作著称于世的施特劳斯发出这样的感叹, 不能不激起我们的疑虑并引发我们的审慎, 这到底是“俗白教诲”还是“隐微教诲”? 如果说施特劳斯上述话语值得我们品味的话, 那么下面这段话就值得玩味了:“即使我们被迫不能不承认, 而且恰恰如果我们被迫不能不承认, 他的学说是恶魔的学说, 他本人是一个魔鬼, 我们也依然不能不铭记这样一条深刻的神学真理, 即魔鬼其实是堕落的天使。认识到马基雅维里思想的恶魔性质, 意味着在马基雅维里的思想中, 认识到一种品第极高的、扭曲堕落了的高贵。” (4) 姑且不深论施特劳斯眼中的马基雅维利, 这并非本文的旨趣所在, 但其“似是而非”的论断恰为我们理解马基雅维利提供了一些重要线索。 《君主论》开门见山, 简练直白, 甚至可谓“明目张胆”。马基雅维利直指自己对于“君主德行”的讨论与众不同, 他认为慷慨、仁慈、守信、勇猛等优良品质值得褒扬, 但是君主保有这些品质并不能给公众和国家带来安全与福祉。相反, “一位君主如果能够征服并且保持那个国家的话, 他所采取的手段总是被人们认为是光荣的, 并且将受到每一个人的赞扬” (5) 。在马氏眼里, 所谓的“善行”和“恶行”并非最终目的, 而仅仅是手段, 其目的是对政权的夺取、维持或对国家的保全。基于曾经建立丰功伟绩的君主运用诡计从而征服那些守信的君主这一史实, 他指出:“君主必须是一头狐狸以便认识陷阱, 同时又必须是一头狮子以便使残狼惊骇。” (6) 他调侃道:“君主既然以半人半兽的怪物为师, 他就必须知道:怎样运用人性和兽性;并且必须知道:如果只具有一种性质而缺乏另一种性质, 不论哪一种性质都是不经用的。” (7) 他指出君主必须用“伪善”来掩饰这种“兽性”。手段是末, 人性是本, 这一招致后世严厉批评的观点恰是出于他对人性的深思。 事实上, 马氏并没有一味地“劝人作恶”, 亦未否定“为善”的正当性。“如果可能的话, 他还是不要背离善良之道;但是如果必需的话, 他就要懂得怎样走上为非作恶之途。” (8) 纵然如此, 具有“为善”的目的, 就能够为“恶行”和“暴力”做无罪辩护了吗?马氏的回答是否定的。他以古希腊西西里人阿加托克雷和十六世纪初的奥利韦罗托为例指出:“屠杀市民, 出卖朋友, 缺乏信用, 毫无恻隐之心, 没有宗教信仰, 是不能够称作有能力 (virtu) 的。以这样的方法只是可以赢得统治权, 但是不能赢得光荣……他的野蛮残忍和不人道, 以及不可胜数的恶劣行为, 不允许他跻身于大名鼎鼎的最卓越的人物之列。” (9) 对“妥善使用”暴力的分析, 进一步修正了我们在“手段”问题上对他的误解。他分析阿加托克雷之类的人物能够通过暴力获得安全, 而许多人依靠暴力却在和平时期也不能保有和平。“妥善使用的意思就是说, 为了自己安全的必要, 可以偶尔使用残暴手段, 除非它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