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起行政诉讼案件看立法语言的严谨性.docx

从一起行政诉讼案件看立法语言的严谨性

作者：蔡艺哲 发布时间：2006-01-0615:49:06

法律语言以严谨著称，立法语言尤是如此。不充分理解这一点，就难以在立法时明确、无歧义地设定义务，或者不能在适用法律时准确地把握法条所描述的情形。笔者将以一起不服交警处罚的行政诉讼案件为典型，对立法语言的严谨性做一例解。

在介绍案件之前，我先将有关法条修改的情况说明一下。1988年国务院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管理条例》（以下简称“《交通条例》”）第26条规定：“机动车驾驶员必须遵守下列规定：……（十）驾驶和乘坐二轮摩托车须戴安全头盔；……”尽管该条在表述上不够严谨（第十项不当的省略主语可能导致这样的歧义：只有机动车驾驶人而不是任何人在乘坐二轮摩托车时必须戴安全头盔），但在实践中有关部门对该条却只如此理解：只要有人乘坐二轮摩托车时没戴头盔，就视为驾驶员违章。后来，随着道路交通形势的不断变化，为了切实加强机动车乘坐人的安全意识，体现以人为本的精神，2005年5月1日开始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以下简称“《交通法》”），对乘车人增设了必须注意自身安全的义务，并明确了乘车人的违法行为要由乘车人自己独立承担责任，不再转嫁到机动车驾驶人头上。其第四章道路通行规定第51条规定：“机动车行驶时，驾驶人、乘坐人员应当按规定使用安全带，摩托车驾驶人及乘坐人员应当按规定戴安全头盔。”其第89条规定：“乘车人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关于道路通行规定的，处警告或者五元以上五十元以下罚款”。第90条规定：“机动车驾驶人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关于道路通行规定的，处警告或者二十元以上二百元以下罚款。”在《交通法》出台之后，各省市有制定道路交通地方性法规的，也纷纷细化了关于乘坐人违法责任的规定。譬如，《北京市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办法》第83条规定:“乘车人有下列行为之一的，处20元罚款：……（四）乘车人未按照规定使用安全带的”。第88条规定：“乘车人有下列行为之一的，处50元罚款:……（五）乘坐摩托车未按照规定佩戴安全头盔的”一些地方的交警部门为了配合新法的出台，开展了一些突击行动，重点检查和处罚乘客不戴头盔、不系安全带的违法行为。杭州市、成都市等地交警在其政策宣传中还强调说：坐出租车不系安全带的就要处罚乘客，如果出租车司机有系安全带的就不处罚司机。

现在可以介绍案例了：2005年9月28日，广东省S市林某开摩托车载着杨某，前者戴了头盔而后者没戴。交警部门查获上述违法行为时，杨某表示愿意受罚，但交警并不处罚杨某，而对林某作出罚款200元的决定。林某不服，诉至法院。庭审时，原、被告双方的争议焦点在于一一林某在乘车人杨某没戴头盔的情况下驾驶摩托车的行为是否违反《交通法》第51条的规定。交警认为，第51条的规定说明，乘坐人在摩托车行驶时不戴头盔是有碍安全的行为，因此，当乘车人杨某不戴头盔的时候，林某就不得驾驶摩托车。否则，就违反了《交通法》第51条。也由于这样的理由，广东省公安厅的文件才会做出规定，对于乘车人没有按规定系安全带和戴头盔的，要对机动车驾驶员处以200元罚款。林某则认为，交警用反推理的思维适用第51条是错误的。在该法条结构中，“机动车在行驶”是“乘车人必须按规定系安全带或戴头盔”的前提。不能把法条结构中的“假设”和“后果”颠倒过来，认为当乘车人没有系安全带或戴头盔的时候，相应的后果便是机动车不得行驶。那么，在法律没有明文规定“当乘车人有违法行为时驾驶人不得开车”的情况下，按照立法法和行政处罚法的有关规定，除了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和规章可以另外增加机动车驾驶人的义务并设罚款

之外，其它的规范性文件包括广东省公安厅的文件不得擅自创设行政处罚。

比较了双方的观点之后，我倾向于认同林某的主张。因为交警的说法显然有忽略立法语言的严谨性、曲解法条的嫌疑。然而，我觉得林某关于广东省公安厅文件违法创设行政处罚的观点也不一定能成立。因为，广东省公安厅文件在明确罚款数额时是这样表述的：“摩托车驾驶人、乘坐人员未按规定戴安全头盔的，对驾驶人处200元罚款”。请注意顿号这个标点符号，它的存在使我觉得对该表述应理解为“摩托车驾驶人和乘坐人员都未戴头盔的，对驾驶人处200元罚款”，而不是“摩托车驾驶人未戴头盔，或者摩托车乘坐人员未戴头盔，或者摩托车驾驶人和乘坐人都未戴头盔的，对驾驶人处200元罚款”。这个道理并不难懂，譬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领导未出席今天的会议”这句话，显然就只能理解为“公检法的领导都未出席会议”，而不应有其它的歧义。那么，在正确理解了顿号的含义之后，我们就可以说广东省公安厅的文件并没有违反法律的规定。因为，只要摩托车驾驶人没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