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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猫画虎的故事

别学我

幼时我总爱模仿隔壁天才少女的一举一动，

她练字我也练字，她读诗我便背诗，

甚至她生病咳血，我都偷偷咬破舌尖装作咯血，

直到她被选为圣女那夜，用匕首抵住我的喉咙轻笑：

“你每偷走我一样天赋，就会替我承受一份诅咒，

现在...该把命还给我了。”

指尖下的墨块，又硬又冷。阿照低着头，用小指的指甲一遍遍刮搔着那块据说很名贵的松烟墨，她在等。等墙那边传来第一声轻响——那是砚台被轻轻放上桌面的声音，脆生生的，像一块小石子投入深井。

然后，就该是注水声，极细极匀，是林小姐才能有的耐心和规矩。

再然后，便是磨墨了。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黏稠的韵律，像春蚕在啃食桑叶，沙沙的，却又透着股说不清的劲儿。阿照闭上眼都能想象出那只手，白皙，指节分明，稳稳地握着墨锭，一圈，又一圈，黑色的漩涡在砚堂里缓缓荡开，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这声音，一天两次，晨起与黄昏，雷打不动，已经响了五年。从阿照八岁搬进这条挤挤挨挨、终年不见多少日头的窄巷子开始，就响了五年。

她们两家，只隔着只隔着那道一臂宽、爬满枯瘦牵牛花藤的矮墙。墙这边，是阿照家终日弥漫的廉价油烟和爹娘无休止的争吵；墙那边，是林家小院永远的静谧，和那种……阿照说不上来，只觉得吸一口都带着清甜凉意的空气。

林白榆。阿照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舌头底下泛开的，不知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巷子里人人都知道，林家出了个仙女胚子，不仅模样好，更是过目不忘，七岁能诗，九岁通晓音律，如今不过十三，前来探问的媒人已快踏破门槛，都说此女前途不可限量，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你看人家白榆！”这是娘训斥阿照时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你能不能有人家一半省心？一半用功？”

起初，阿照是不服的。她也曾有自己的野趣，上树掏鸟蛋，下河摸泥鳅，裤脚总是沾着泥点，手心常有擦伤。可每一次顽皮换来责打后，爹娘总会指着墙那头叹息：“唉，要是你能有林姑娘一分懂事……”

后来，阿照不再掏鸟蛋了。她开始学着林白榆的样子，走路放缓步子，说话压低声音。她发现，当她第一次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背诵出刚从私塾外听来的两句《千家诗》时，娘脸上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惊愕的喜悦。

“哎哟！我们阿照开窍了？”

那点喜悦，像冬日里呵在玻璃上的一口热气，短暂，却烫得阿照心头发颤。

于是，模仿成了习惯，成了瘾。

林白榆晨起对着院中那株老梅树吟诗，阿照就在墙这边，捧着一本破旧的《唐诗三百首》，磕磕巴巴地跟着念。林白榆午后抚琴，琴声淙淙如山泉，阿照便求着娘买了一把最便宜的桐木琴，手指头手指头勾得生疼，弹出不成调的噪音，她也忍着。林白榆傍晚习字，阿照就弄来几支秃笔，蘸着水在石板上写，一遍遍描摹她偶尔从墙头瞥见的、林白榆留在废纸上的字迹。

她学她的握笔姿势，学她沉吟时微微偏头的角度，学她抿唇浅笑时嘴角那个几乎看不见的梨涡，甚至学她咳嗽时用手绢掩住口的动作。

她觉得自己像个影子，紧紧贴着墙那边光鲜亮丽的主人。有时她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触摸到了那份冰雪般的聪慧与洁净。爹娘的夸奖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总带着点不确定：“咱阿照近来，是有些像林家的姑娘了，瞧着顺眼多了。”

像。这个字这个字让阿照既满足，又空虚。

这天黄昏，磨墨声准时响起。阿照也立刻倒水，拿起自己那块杂质多得硌手的墨条，用力，用力地在粗陶砚台上划拉，声音刺声音刺耳。她努力调整着手腕的力道，试图让那噪音听起来也带上几分从容。

忽然，墙那边的磨墨声停了。

一阵压抑的、破碎的咳嗽声响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都要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似的。阿照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听见丫鬟低低的惊呼，听见林夫人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过了许久，久到阿照以为那边不会再有任何动静时，她听到林白榆的声音，带着一种剧烈的喘息后的虚浮，对丫鬟说：“……收拾一下，别让人看见。”

别让人看见？看见什么？

阿照的心怦怦直跳。一股莫名的冲动攫住了她。她蹑手蹑脚地搬来几块垫脚的石头，扒着墙头，小心翼翼地从枯萎的藤蔓缝隙间望过去。

林家院子里，夕阳的余晖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残血般的金红。林白榆被林夫人半搀扶着，正慢慢走向屋门。她那身月白的衣裙上，胸前的位置，赫然溅着几点暗红的斑痕！像雪地里凋零的梅花瓣，刺目惊心。

丫鬟手里攥着一方手帕，匆匆在水盆里浸着，那水里，也迅速漾开一团浑浊的红。

血？！林白榆咳血了？

阿照猛地缩回头，心脏在腔子里狂蹦乱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那么完美，那么不染尘埃的林白榆，竟然也会吐血？可她白天明明还好好的，还在人前笑语盈盈……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阿照心头，有震惊，有恐惧，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平衡感。原来她并非真正的仙子，她也有如此脆弱、如此不堪的一面。

第二天，阿照在自家院子裡“暈倒”了。在母親驚慌失措的搖晃中，她悠悠“轉醒”，然後適時地、虛弱地咳嗽了幾聲，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