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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共婵娟的生肖

谁在月圆时偷走我的兽形

十二生肖中唯有兔族天生无角，饱受歧视。

中秋夜我偷喝嫦娥的桂花酿，却听见月亮传来诡异啃噬声——

所有兔民头顶突然长出晶莹玉角，而其他生肖的角正悄然消失。

嫦娥在月宫轻笑：“当年偷吃长生药的，本来就是兔子啊...”

月华如水，倾泻在玉砌的雕栏和冷硬的琉璃瓦上，将广寒宫映照得如同一场不真实的幻梦。这里太静了，静得只能听见自己那颗兔子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咚”擂鼓的声音。我叫白藜，是这月宫里千万只捣药玉兔中，最不起眼的一只。

在我们兔族流传着一句古老的谶语，像一根无形的刺，从出生起就扎在每一只兔子的心尖上——“十二支内，唯兔无角”。角，是力量、威严与血脉尊贵的象征。龙族的峥嵘，鹿族的繁丽，牛族的蛮横，甚至，甚至那卑微的老鼠，头顶也终年顶着两颗不算美观却足够坚硬的门齿演化物。唯独我们兔族，额头光秃，耳廓软垂，在一众带角的生灵面前，活像是造物主笔下的残次品。

这份残缺，让我们在天庭的处境尴尬而艰难。仙官们的眼神总是轻飘飘地掠过我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或鄙夷。分配琼浆，我们得等；安排职司，我们靠后。就连那些刚化形的小仙娥，也敢指着我们窃笑：“看那群没角的可怜虫。”

我不甘心。凭什么？

今夜是人间中秋，天庭虽不过此节，但月华最盛，桂香最浓。看守丹房的两个黄巾力士靠着士靠着廊柱，脑袋一点一点，鼾声轻微。我知道，机会来了。坊间一直传闻，嫦娥仙子珍藏着一瓮上古留下的桂花酿，非蟠桃盛会不开封，据说，据说有洗髓伐毛、点化神通之效。我蹑手蹑脚，像一抹真正的月光影子，溜进了那片被严格禁止踏入的芬芳禁地。

酒窖深处，一尊半人高的白玉瓮静静立着，瓮身雕刻着纠缠的桂枝与望月的瑞兽。封泥略显陈旧。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撞破胸膛。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抠掉一小块封泥，一股无法形容的醇厚香气立刻逸散出来，钻入鼻腔，直冲天灵盖。仅仅是闻了一下，便觉浑身轻飘飘似要飞起。

顾不上许多了。我抱起旁边一只小小的玉盏，伸进去舀了满满一盏。那酒液呈琥珀色，其间有点点金芒流转，如同碎星沉浮。仰头，一饮而尽。一股暖流轰然炸开，流向四肢百骸，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眼前的景物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瑰丽的光晕。

就在这醺然欲醉的时刻，一阵极其突兀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地穿透了广寒宫万古的死寂，直接在我脑海里脑海里响起。

那不是风声，不是桂叶摩挲，更非任何仙乐妙音。

那是——“咔嚓……咔嚓嚓……”

一种缓慢、持续、带着某种令人牙酸节奏的……啃噬声。

声。

声音的来源，极高，极远，却又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我猛地抬头，视线穿过酒窖的天窗，望向那轮圆满到令人心悸的明月。声音，就是从月亮内部传来的！像是有谁，在用锋利的牙齿，耐心地、一寸寸地，咀嚼着咀嚼着这颗太阴星球的核心！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窜上天灵盖，所有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这是什么？月核里藏着什么东西？

还没等我想明白，异变陡生！

生！

先是额头发烫，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了一下。剧痛袭来痛袭来，我忍不住闷哼一声，蜷缩在地。紧接着，一种坚硬之物顶破皮肉、向上生长的触感清晰地传来，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麻痒。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我光洁了数百年的额骨中央，顽强地刺出，延伸……

同时，外界传来了骚动。起初是零星几声惊呼，很快，惊呼声就连成了片，变成了恐慌的浪潮，席卷了整个月球！我强忍着剧痛，连滚爬爬地冲出酒窖。

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

月光下，所有和我一样的玉兔，无论原本在做什么——捣药、奔跑、或是呆坐——此刻都停了下来。它们，不，是我们每一个的头顶，都赫然生出了一对象牙白色的角！那角并非任何已知生肖的形态，它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内部流淌着柔和纯净的月白光华，形状优雅地微微弯曲，顶端尖锐，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圣洁的气息。

“角！我们有角了！”一只年轻的公兔狂喜地抚摸着自己新生的玉角，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祖宗保佑！是无上仙缘啊！”一位年老的长耳兔仆涕泪交加，对着圆月连连叩拜。

短暂的死寂后，是兔群爆发出的震天欢呼。积压了千百年的屈辱、不甘和自卑，在这一刻彻底释放。我们不再是“无角之徒”，我们拥有了比龙角更精致、比鹿角更灵秀的荣耀之冠！

然而，兔群的狂欢仅仅持续了片刻，就被另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惊骇所取代。

“我的角！我的角怎么了？！”一条正在云间巡游的五爪金龙发出了凄厉的悲鸣，它那对象征着至高权柄、分叉狰狞的金色龙角，竟如同风化的岩石般，表面出现裂纹，簌簌掉落着金色的粉末，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萎缩！

同一时刻，瑶池畔饮水的神鹿，它那株桠美丽的巨角从中断裂，“噗通”坠入池中；牛郎拴在桂树下的神牛，一对粗壮的黑角无声无息地软化、塌陷，变成两滩粘稠的黑色淤泥；就连负责看守广寒宫大门的那对石狮子（其形近寅虎），头顶的石质凸起也莫名崩碎了一小块……

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所有带角的生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