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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山雀和猫的故事

偷走山雀的猫

退休语文老师收养了一只流浪猫，

发现它每天都会蹲在窗台聆听她朗读诗歌，

某夜猫咪竟开口与她讨论叶芝的诗句，

原来它体内寄居着一位诗人的灵魂，

而唯一的解脱方式竟是吞噬她的记忆...

刘老师的晨课，是从一句“当你老了”开始的。

声音不高，带着老年女性特有的、被岁月磨去所有火气后的温润与沙哑，像初冬时节晒进阳台的第一缕阳光，暖而不烫。这声音在狭小却整洁的客厅里缓缓铺开，抚过那些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老式家具，拂过墙角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最后，落在蜷缩在旧沙发一角的那团姜黄色的毛团上。

那是阿丑。一只猫。名字是刘老师起的，带着点自嘲般的准确。它确实不好看，毛色杂乱色杂乱无章，像块用旧了的抹布，一边耳朵缺了个口子，是早年街头争霸留下的勋章。几个月前，它在楼下垃圾桶边瘸着一条后腿翻找食物，眼神凶狠又惊惶。刘老师只是多看了它一眼，或许是那眼神里的某种东西触动了她——一种不肯屈服的狼狈，与她心底某些沉睡的情绪遥相呼应。呼应。一碗清水，几根鱼肉肠，后来是一个敞着门的楼道角落，再后来，便是这个家了。

起初，阿丑对这屋里的一切都保持着距离与警惕。给它准备的软垫不睡，偏要睡在冰冷的地砖上；给它的猫粮，总要等刘老师走开老远，才闪电才闪电般窜过去狼吞虎咽。改变发生在一个不经意的午后。刘老师坐在那张藤编的旧摇椅里，捧着那本页脚卷边的《叶芝诗选》，轻声读着。读的是什么，她记不清了不清了，只记得读完一段抬眼时，发现阿丑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无声息地挪到了沙发边缘，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琥珀、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更像是望着她手中的书，或者说，是她诵读时流淌出的声音之流。

从那以后，每逢晨读，阿丑总会准时出现在窗台那个固定的位置——铺着碎花棉垫的藤椅上。它不再仅仅是蜷缩，而是以一种近乎庄严的姿态蹲坐着，面朝刘老师，尾巴规整地圈在爪边。窗外是渐渐苏醒的城市噪音，车流声、叫卖声、邻里的寒暄，纷乱如潮水，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屋内，只有老人平稳的平稳的诵读声，和阿丑雕塑般静止的身影。它的耳朵会随着诗句韵律的起伏微微转动，琥珀色的眼瞳里，那片混沌似乎沉淀下去，偶尔会掠过一丝极难捕捉的光，像是深潭底被石子惊石子惊动的微澜。

刘老师把这当作趣事讲给偶尔给偶尔来看她的邻居听。“我家阿丑，怕不是成了精，”她笑着，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听得懂诗哩。”邻居也只当笑话，附和两句“通人性”，便转了话题。刘老师自己呢？内心深处，她也未必真信，但这小小的仪式，这唯一的、沉默的倾听者，无疑给她寡淡如水的退休生活，投下了一颗甘美的糖。她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挑选一些她觉得猫咪可能会“喜欢”的篇章，比如那些意象更空灵、节奏更舒缓的。

变故发生在谷雨前后的一个深夜。

白日里下了场淅淅沥沥的雨，夜里空气湿润清冷，带着泥土和草木萌发的气息。刘老师睡得不安稳，多年的颈椎病让她时常在半夜醒来。喉间干得发紧，她摸索她摸索着起身，想到客厅倒杯水。

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正要穿过客厅，她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没有开灯的客厅并非全然黑暗，小区路灯昏黄的光晕透过半开的窗帘，在地板投下一片模糊的光斑。就在那片光斑的边缘，靠近阳台玻璃门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姜黄色身影静静地蹲坐着。

是阿丑。

它背对着她，面朝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远处高楼零星未熄的灯火。

刘老师刚要出声唤它，却在下一刻，如同被一道无声的霹雳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一个声音，低低的，含混不清，像是隔着什么厚重的东西发出，又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非人的腔调，断断续续地，从阿丑所在的方向传来：

“……当…你…老了…头…发…灰白…睡意…沉沉……”

是叶芝的《当你老了》。她今天早晨刚读过的那首。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寒意。刘老师手脚冰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得耳膜嗡嗡作响。是幻觉？梦魇？还是……

那低语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然后再次响起，这次流畅了一些，却更显诡异：“……在…炉火边…打盹…取下…这本诗集…缓缓…读…”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失声尖叫。黑暗中，她能清晰地看到阿丑身体的轮廓，能看到它随着（模仿）呼吸而产生的轻微起伏。这不是梦。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低语声停歇了。阿丑依旧保持着面向窗外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刘老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回卧室，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恐惧，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攫住了她。那不是对一只动物突然开口说人话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未知的、侵入她平静生活的不可名状之物的本能战栗。

第二天，一切如常。阳光明媚，阿丑依旧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喵呜叫着讨食，眼神恢复了那种属于猫的、略带懵懂的天真。刘老师心惊胆战地观察它，试图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找出昨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