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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眼泪的生肖

祂说我能哭到下一个纪元

十二生肖排位赛上，落选的猫哭瞎双眼。

临死前她诅咒人类：“你们将永远为宠物流泪！”

转世为布偶猫后，我成了人类家庭的精神鸦片。

女主人为我疯狂购物，小男孩为我荒废学业。

直到动物行为学家发现我在分泌致瘾信息素。

实验室里，我舔着爪子看人类为“销毁还是保护”争得面红耳赤。

“别吵了，”我突然开口，“你们该想想——”

“为什么十二生肖里，偏偏是没有的猫，在掌管在掌管眼泪？”

十二生肖排位赛那天的泥泞与喧嚣，像一锅烧糊了的、滚烫的黏液，永远糊在了记忆的最深处。那不是雨造成的，是太多兽爪、蹄子的翻搅，混杂着唾沫、汗水和被挤爆的虫豸体液。空气又湿又重，压得每一个毛孔都在窒息。我，那时候还不是一只猫，或者说，不完全是，挤在那些粗壮、腥臊的腿脚之间，皮毛被蹭得又脏又乱，只有一个念头：赶到那座传说中的灵霄殿。

名额只有十二个。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渺茫，牛驮着鼠过去了，虎啸着掠过身边，连那只笨拙的猪也哼哧哼哧地撞开了我。肺叶火辣辣地疼，四肢早已麻木，只是凭着一点不甘在挪动。不能落选，落了选，就什么都不是了，会彻底沉沦回蒙昧的畜生道，连个名字都不会都不会被后世提起。

终点那片光就在前面，模糊，但确实存在。我几乎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带着回音的宣告声宣告声，某个名字被刻上命簿的庄严声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扑了进去——

光太刺眼了。眼了。瞬间的白灼之后，世界清晰起来。

巨大、仿佛没有边际的石座，呈环形排列。上面已经蹲踞着好些身影，庞大、威严，周身流转着刚刚被封赐的神性光辉。老鼠蹲在牛角上，眼神狡黠；老虎慵懒地舔着爪子，喉间滚动着低沉的雷鸣；龙盘踞在石柱上，鳞片反射着冷硬的光……它们的气息连成一片，沉甸甸的，把我隔绝在外。

一个声音，非人非兽，浩大而平淡，如同从穹顶落下：“序位已定，尔等退散。”

定了？

那我呢？

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住，又立刻沸腾起来。目光死死钉在那个环形座位上，一个一个数过去……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

十二个。

没有我。

真的……没有我。

一股冰凉的绝望沿着脊椎爬上来，攥紧了心脏。然后，那股凉意炸开了，变成一种毁天灭地的愤怒。凭什么？我嘶吼起来，声音扭曲得不像自己：“不公平！它们使诈！老鼠它——”

话没说完，就被更宏大、更不容置疑的声音压下：“秩序即天命，吵嚷无用。”

无用？就这两个字，打发了我的全部挣扎，我所付出的一切？

眼睛开始疼。不是酸涩，是那种是那种被放在磨石上一点点磋磨的剧痛。视野开始模糊，不是泪水，是光线本身在扭曲在扭曲、剥蚀。我看见那些石座上的身影，它们冷漠地看着我，像看一块路一块路边的石头。它们的成功，我的失败，如此赤裸，如此荒谬。

疼痛加剧，变成了燃烧。眼前最后的画面，是那片象征着秩序与永恒的、该死的石座圈，在我逐渐黑暗的视野里分崩离析，碎成尖锐成尖锐的光斑。黑暗吞噬了一切。

连同光明一起被夺走的，还有对这所谓“天命”的最后一丝敬畏。

生命随着视觉一起从身体里流失，能感觉到温度在离开四肢，奔向冰冷的核心。我用尽最后一点凝聚起来的力气，朝着那片虚无，朝着我朝着我感知中可能存在“人”的方向，发出诅咒。声音干涩得像枯叶摩擦叶摩擦，却带着我全部的怨毒与精魂：

“你们……这些背弃者……你们将永远……永远为自己的宠物流泪！眼泪不止……永世不休！”

最后一个音节吐出，身体里什么东西啪地断了。意识轻飘飘地向上浮，下方那具曾经属于“猫”的躯壳，迅速变得冰冷、僵硬。

黑暗，彻底的，拥抱了我。

……

再次有感觉时，是一种被包裹的、温暖的柔软。嗅觉先于其他感官恢复，闻到了一种干净的、阳光的味道，还有一种…奇异的、异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奶香。紧接着是触觉，一只非常轻柔的手在抚摸我的头顶，指尖带着怜爱。

“老公你看，它多漂亮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这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就像会说话！”

我试图睁开眼。费了点劲，沉重的眼皮掀开了一条缝。

光线涌入，并不刺眼，柔和的室内光。一张放大的人脸凑得很近，眼睛里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芒。这就是“人”？诅咒的对象？她的瞳孔里，倒映出我现在的模样——一团雪白的、长毛的、有着惊人蓝色眼眸的小东西。

布偶猫。

他们这样叫我。

我被命名为“雪球”，成为了这个城市公寓里的新成员。女主人叫林晚，一个全职主妇，生活似乎富裕但空虚。男主人李哲经常出差，面容模糊。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李嘉嘉，初见时怯生生的。

适应这具新身体花了一点时间。本能驱使着我舔毛，伸展，用喉咙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我发现，当我刻意仰起头，用那双被盛赞为“蓝宝石”的眼睛，湿润地、专注地望着林晚时，她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更加用力地抚摸我，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胸腔震动，传递来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

很好。

诅咒开始应验的第一滴泪，来得很快。一次李哲和林晚的争吵，关于钱，或者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