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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当年的故事

白卷英雄死后找我做证

母校档案室里泛黄的处分决定记录着：

“林知秋，因公开质疑高考制度，煽动学生对抗应试教育，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二十年后，这位被称为“白卷英雄”的风云人物已在一场车祸中离世。

整理遗物时，我发现了当年事件的真相——

那份轰动全校的宣言背后，竟藏着足以颠覆整个教育体系的秘密。

师大的梧桐道还是老样子，枝丫交叠，筛下碎金般的光斑。毕业五年，我被借调回母校回母校帮忙整理校史资料，工作地点就在行政楼顶层那间终年弥漫着旧纸和灰尘味道的档案室。推开那扇沉重的、漆皮剥落的木门时，恍惚间总觉得时光在这里凝固了，连同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人和事。

库房深处，积压着建校以来几乎所有的文书。我在一堆蒙尘的硬壳文件夹里，无意间抽出了一份。牛皮纸封面已经发脆，边缘磨损，露出里面灰黄的毛边。封面上用遒劲的钢笔字写着：“关于对物理系七八级二班学生林知秋的处分决定”。日期是，一九八一年六月十七日。

心脏猛地一跳。林知秋。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对于我们这些晚他十几年入学的师弟师妹而言，“林知秋”是一个传说，一个符号，一个在老师们恨铁不成钢的训诫和高年级学长学姐讳莫如深的谈论中，面目模糊的“白卷英雄”。据说，他在一场至关重要的摸底考试中考试中，愤然交了白卷，并在试卷背面写下洋洋数千言的《告全体同学书》，激烈抨击僵化的高考制度，呼吁同学们挣脱题海，追求真正的思想和学问。此举在当时死水微澜的校园投下巨石，掀起轩然大波。结果是迅速的，也是严厉的——开除学籍。

指尖拂过粗糙过粗糙的纸面，我翻开了它。处分决定的正文是程式化的冰冷，罗列着他的“罪状”：“……该生林知秋，思想偏激，行为出格，公然质疑国家选拔人才之重要制度，散布消极言论，煽动学生对抗正常教学秩序与应试要求，影响极其恶劣……为严肃校纪，端正学风，经研究决定，给予林知秋开除学籍处分……”

附录里，贴着那份传说中的“宣言”的打印稿。《教育的囚笼与自由的飞地》。字迹因复印多次而有些模糊，但那股喷薄欲出的激情与锐气，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依然灼人：

“……我们被禁锢在标准答案的铁丝网内，重复着前人咀嚼过无数次的知识残渣，思维的翅膀早已退化，只剩下条件反射般的解题肌肉记忆……这是精神的牢狱！我们需要的不是分数的奴隶，而是能够独立思考、勇于探索未知的健全的人……”

心跳得厉害。当年初闻此事，作为高中埋头苦读才挤过独木桥的freshman，我曾对这位传奇学长生出一种混合着不解与隐秘敬佩的情绪。不解其决绝，敬佩其勇气。但也仅止于此。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向前，很快将这点浪花抛在身后。“林知秋”三个字，渐渐成了故纸堆里的一个注脚，偶尔被提及，也多是作为反面教材。

我没想到，再次清晰听到他的消息，是在一次中学同学的聚会上。席间有人提起，说那个当年很轰动的师大“白卷英雄”林知秋，前阵子出车祸走了，挺突然的。消息来源含糊，只说好像在南方某个小城，生活潦倒。桌上顿时一阵唏嘘，夹杂着几声“可惜了”、“当初何必呢”的感叹。气氛只凝滞了片刻，便被新的劝酒声和玩笑话冲散。人生如逆旅，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无暇为一道遥远的、黯淡了的流星过多驻足。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胸口有点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几天后，导师找到我，说林知秋的家人联系学校，希望帮忙整理一下他的遗物，特别是他留下的许多文字手稿。他是我们学校的“名人”，虽然是以那种方式。校方觉得派个熟悉情况的年轻人去比较合适，导师便推荐了我。理由是我“稳重，心思细”。或许，还因为我对那段旧事流露过一丝兴趣。

就这样，我来到了来到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小区。林知秋晚年居住的地方。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水渍和剥落的广告传单。开门的是他的妹妹，一位神情憔悴、眼角刻满岁月痕迹的中年妇女。她叫林知夏，眼神里有种长年累月的忧虑沉淀下来的浑浊。

“麻烦你了，老师，”她声音沙哑，侧身让我进去，“我哥他……留下不少东西，乱七八糟的，我也看不懂。”

屋子狭小，陈设简陋，有一股老年人居所特有的、挥之不去的沉闷气息。唯一的书房，或者说堆满了书和纸张的房间，更是拥挤得无处下脚。书籍从地面摞到天花板，种类庞杂，哲学、历史、社会学、物理学，还有许多外文原版书，书页间夹满了密密麻麻的纸条。更多的是手稿，一沓一沓，用各种颜色的文件夹、牛皮纸袋装着，散落在书桌、椅子上，甚至墙角。

林知夏叹了口气：“他一辈子就钻在这些纸堆里，谁也劝不动。年轻时那样，老了还是一样……”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伤感。

我开始着手整理。过程缓慢而细致。这些手稿字迹潦草，涂改严重，跳跃性强，涉及的内容天马行空。有对社会现象的尖锐批评，有未完成的理论推导，有读书笔记，也有零散的日记片段。沉浸其中，仿佛能触摸到一颗躁动不安、永远在思考的灵魂。

连续整理了三天，进展不大。直到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