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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帽山的历史

还你一顶干净官帽

官帽山顶那顶千年石冠，每逢清官上任便流甘泉，贪官当道则渗黑血。

老村民说这是明代海瑞留下的正气石。

新任县长笑为迷信，下令炸山开发。

工程当日，挖掘机挖出一具明代尸骨，怀中紧抱的青石板上刻着——

“为民请命者，终将归来。”

官帽山蹲在县城北边，像一顶被哪个巨人随手丢下的乌纱帽，黛青色的石壁在晨光里泛着一层冷硬的光。尤其是山顶那块奇石，天生地长，帽翅、帽身，甚至连那顶部的嵌金纹路都依稀可辨，就这么沉默地俯瞰着脚下几百年的人烟聚散。

山里雾气还没散尽，湿漉漉地缠着松树林子。水根老汉已经踩着露水爬到了半山腰的老君观旧址后面。他拎着个空瓦罐，脚步却有些迟疑。越靠近那“帽檐”底下”底下渗水的石缝，他的心就越发揪紧。这几年，从这缝里滴答出来的水，颜色总是不大对头，不是带着铁锈似的黄褐，就是像墨汁掉进去染过，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可今天可今天，他把瓦罐凑到那湿漉漉的石壁下，等了半晌，接到手里的，竟是几滴浓稠得发黑的液体，落在罐底，啪嗒作响，真跟血一样。

水根的手一抖，瓦罐差点脱手。他想起爷爷活着时讲过的话，“那石头帽子，灵性得很呐！明朝那时候，海青天在这儿在这儿歇过脚，喝过这泉眼的水，从此啊，它就有知觉了。清官老爷来，它淌蜜水儿；碰上心黑的……”爷爷总会压低了声音，粗糙的手指点点地下，“……它就淌血，黑心烂肝的血！”

山下，新修的县政府大楼亮闪闪的玻璃幕墙，已经把朝阳反射成一片刺目的光斑。

县政府的小会议室里，茶香袅袅。新来的县长赵汉生正主持他任上的第一次经济发展座谈会。他四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脸上是那种惯见的、充满自信的笑容。

“……所以，同志们，我们不能捧着金饭碗讨饭吃！”赵汉生手指敲着桌面，背后的投影幕布上赫然是官帽山的航拍图，一个红色的圈将它整个框整个框住，“这座山，这个所谓的‘官帽’，就是我们县最大的旅游资源，也是我们思想僵化的象征！什么清泉黑血，神话传说？那是封建迷信！是阻碍我们发展的精神枷锁！”

下面坐着的干部们表情各异。有跟着点头称是的，有眼神飘忽不定的，也有像文化馆的老周那样，眉头拧成了疙瘩的。

水根老汉不知怎么混进了会场，此刻猛地站了起来，黝黑的脸上皱纹都在颤抖：“赵县长！使不得啊不得啊！那官帽山动不得！那是海瑞公留下正气的地方，那石头有灵……”

赵汉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抬手打断他：“老乡，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发展。海瑞？那是几百年前的古人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为活在当下的老百姓谋福利！”他语气斩钉截铁，“我已经决定了，招商引资，炸平山头障碍区域，修建全省最大的休闲度假山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盛世桃源’！”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山谷间回荡间回荡，惊起林鸟无数。官帽山脚下，红绸剪彩，鞭炮噼啪作响。一台巨大的黄色挖掘机，钢铁臂膀高高扬起，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将那巨大的铲斗，狠狠啃向官帽山朝向县城这一面的山坡。碎石泥土瀑布般滚落。

赵汉生戴着安全帽，站在临时搭起的主起的主席台上，对着话筒，声音洪亮：“同志们，乡亲们！今天，就是我们龙泉县腾飞的第一步！”

台下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些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是沉默和窃窃私语。不少老人，像水根一样，远远站着，眼神里满是忧虑甚至恐惧，恐惧，望着那烟尘升腾的地方。水根没来，村里人说，他从昨天起就病倒了，躺在床上直哼哼，说心口疼。

挖掘机司机小王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干劲十足。操纵杆在他手里显得格外驯服。钢铁巨兽在他的驾驶下，效率极高，很快就在山体上撕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忽然，机身猛地一顿，下方传来一阵刺耳的、不同于撞击岩石的摩擦声。

“妈的，碰到硬茬了？”小王嘟囔一句，操作机械臂小心地扒开表层的浮土和碎裂的岩石。渐渐地，一片相对平整的、颜色深暗的区域显露出来。不像天然的岩层，倒像是……

“停！停下！”工地负责人拿着对讲机喊了起来。

小王熄了火，跳下驾驶室，好奇地凑过去看。几个工人也已经围了上来。土层被小心地清理开，露出下面的景象——那不是石头，而是一具扭曲变形、但大致保持完整的人形骨骸！

骨骸呈一种诡异的蜷缩姿态，像是临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拼命保护着什么。森白的骨头在阳光下有些刺眼，上面沾满了潮湿的泥污。最让人心头一跳的是，在那骷髅骨架空洞的胸腔位置，紧紧环抱着几块已经严重腐朽、看不出原貌的木质碎片，而在那些碎片之中，赫然有一块青黑色的石板，保存得相对完好。

“死人……挖到古墓了？”有人小声说，声音带着颤。

工地的喧闹瞬间静止了。风从山口吹过，带着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消息像长了翅膀，比命令传达得快十倍，飞进了县政府大楼。

赵汉生正在听旅游局汇报山庄的设计方案，秘书匆匆推门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县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知道了。通知文物局的人去看看。按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