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中强制性规定的法教义学分析.pdfVIP

汪西社金科学2025年第2期

中国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中

强制性规定的法教义学分析

■邢钢

中国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中的强制性规定在司法适用层面遇到的难题是：确定什么

是强制性规定，强制性规定适用于什么样的涉外民事关系，强制性规定如何具体适用于涉外

民事关系。依据统筹推进国内法治和涉外法治的理念，采取国内法和涉外法的贯通思维，对强

制性规定的法教义学分析是破解上述难题的有效方法。基于国内法和涉外法的贯通一体化思

维，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中强制性规定是国内法中的强制性规定在涉外民事关系上的延

伸和适用，该强制性规定条款是引致性条款。中国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中的强制性规定

是国内公法领域的强制性规定，其适用的涉外民事关系是经由民事法律行为所形成的涉外民

事关系，应依据其规范目的来确定是否对涉外民事法律行为（或形成的关系)作无效处理。

[关键词】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法教义学；强制性规定民法典

[中图分类号]D997.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518X(2025)02-0123-14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的领军人才培育项目“跨境数据流

动国际规则博奔的中国方案与话语权研究”（1233200015)

邢钢,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100875)

2010年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第4条首次明确规定：“中华人民

共和国法律对涉外民事关系有强制性规定的，直接适用该强制性规定。”至此，中国国际私法立法

正式告别了无强制性规定的历史，开启了强制性规定直接适用于涉外民事关系的时代。但是，该

规定一出台就引发不少争议[1],大部分学者认为第4条只是笼统地规定强制性规定适用于涉外民

事关系，但是，什么是强制性规定，什么是涉外民事关系，怎么把强制性规定具体适用于涉外民事

关系，以上这些问题都无法在第4条找到答案。出于对以上疑问的回应，更是为了便于司法适用，

2013年出台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若干问题的

解释(一)》（下文简称《法律适用法解释一》)第10条对具体适用涉外民事关系法律适用法第4条作

出了较为详细的规定。但是，《法律适用法解释一》出台后反而引发更大的争议，有学者直指该解

释虽然限定和列举了强制性规定，但是，标准存在偏差，这只会造成强制性规定适用的混乱。2]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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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社会科学

外，对于强制性规定究竟该如何定性，具体适用于什么样的涉外民事关系，进一步会产生什么样

的法律效果依旧没有任何规定。为了凝聚共识，笔者尝试以法教义学的方法分析论证，以期探索

出一条准确理解适用强制性规定的路径。

一、强制性规定的国内实体法构造

追根溯源，强制性规定最早出现在国内私法领域，是公权力介人私法领域的一个反映。20世

纪50年代，随着国家对社会经济生活的干预扩展到涉外法律关系之中，强制性规定逐渐出现和适

用于涉外民事关系领域。3]因此，全面理解和洞察强制性规定对涉外民事关系适用的起点是强制

性规定的国内实体法构造，

（一）强制性规定的内容概要

人类进人20世纪以后，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社会关系的变迁，新的社会问题和矛盾不断出现，

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公共利益，国家通过立法等方式干预民事活动，大量公法规范不仅管制公法领

域,亦开始干预私法领域,其中一个重要手段就是将公法上的强制性规定引人私法领域，实现对私法

自治的干预,也就是“出于对重要大众利益的保护,需要限制自由制定合同内容的可能性4]P154)。于是，

在一些大陆法系国家的民事法律中出现了有关法律行为(合同)违反强制性规定无效的规则,在私法

领域,强制性规定由此产生,此规则即属此类限制合同自由的重要制度之一。5]

一般而言，强制性规定主要体现如下内涵：一是强制性规定是公法领域的规定。强制性规定

是国家公权力透过法规范干预经济、社会秩序的表现形式，意图实现对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

的维护，在此意义上,强制性规定实为一种公法上的规定。[6](P189-190)二是强制性规定是转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