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诗语言风格一瞥_从_归园田居_其一_看陶渊明的语言艺术追求.pdfVIP

2000 年第 4 期 　　　　　　　　　　　　　　九江师专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总第 105 期 No4 , 2000 　　　　　　　　　　Journal of Jiuj iang Teachers College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Sum No105 陶诗语言风格一瞥 ( ) ———从 《归园田居 其一 》看陶渊明的语言艺术追求 张 　觉① (上海财经大学 　上海 200433) 摘要 :陶渊明的田园诗以其朴素自然 、含蓄浑厚的风格著称于世 。陶诗语言朴素 自然 ,但 不卑陋浅薄 ,具有淳厚浓郁 、义蕴丰富的特色 。 关键词 :陶渊明;语言风格 ;朴素自然 ;含蓄浑厚 一般人都认为 ,陶诗之自然平淡 ,与诗歌的内容有关 , 即他的诗描写的是平淡的田园风光 以及处在这种生活环境中诗人恬静的心境 。我们觉得 ,它更重要的还是取决于诗歌所使用的 语言 ,即诗人往往用不动声色 、质朴无华的词语真率自然地来抒写一切 。 ( ) 《归园田居 其一 》这首诗可以典型的说明这一点 。由于作者刚归隐田园 ,辞官之怒气未 消 ,所以诗中很有些激愤之词 ,如“无适”、“本爱”、“误落”、“尘网”、“守拙”等等 ; 既自悔 ,又 自 好 ,表现了诗人对社会的强烈愤怒 。显然 ,这些词语 ,既不是对平淡的田园风光的描绘 ,也不是 对悠闲恬静的心境的抒写 ,但它们还是给人一种平淡 自然之感 。其原因何在 ? 就在于诗人用 语的含而不露 、质朴淡雅 。 这些词语 ,从内容上来说 ,完全是激愤之辞 :“无适”、“本爱”鲜明地表达了诗人与互相倾轧 的上层社会誓不两立的坚决态度 ;他把腐朽的世俗社会斥为“尘网”,把投身其中当作是一种遗 恨千古的“误落”,也完全是一种愤辞 ;至于“守拙”两字 ,则更是对官场上那种八方周旋 、阿谀奉 迎的腐朽作风的愤怒鞭挞 。但是 ,如果从语言风格学的角度来看 ,这些词语并没有过分的夸饰 之为 。也就是说 ,诗人并没有特意地去选取那些刚烈激越之辞来表达 自己的情怀 ,而只是力求 用最为质朴自然的词语来倾泻他当时不可遏抑的激情 。 为了更好地说明这一点 ,不妨看一下鲍照的《拟行路难》之一 : “对案不能食 ,拔剑击柱长叹息 。丈夫生世会几时 ,安能蹀躞垂羽翼 ? 弃置罢官 去 ,还家自休息 。朝出与亲辞 ,暮还在亲侧 。弄儿床前戏 ,看妇机中织 。自古圣贤尽 贫贱 ,何况我辈孤且直 。” 同样是抒写自己弃官归家时与虚伪 、欺诈的黑暗社会誓不两立的崇高志趣与无限激愤 ,鲍诗既 刚烈又激越 ,陶诗则刚中有柔 、刚柔交融 。原因在哪里呢 ? 就在于两者语言使用上的不同。鲍 诗选取了不同凡响的富有感情的词语 ,且以否定 、反问的语气出之 ;陶诗则选取了常见的词语 , ① 收稿 日期 : 2000 —02 —21 ·25 · 且以平铺直叙的正面陈述出之 。例如 :鲍诗说“不能”,陶诗则用“无”字 。不说“不能适俗”,而 说“无适俗韵”,主观意志的表达就较为和缓了。鲍诗说“安能”,陶诗则用“本”字 ,色彩也大不 一样 。虽然 ,“性本爱丘山”也就是“安能爱丘山”之意 ,诗人少时本有大济苍生之志 ,哪里是“爱 丘山”的呢 ? 这里的“爱丘山”不过是一种愤怒的反辞 ,是“恨世俗”的同义语罢了。如果真是 “本爱丘山”的话 ,哪会有下面的“误落”呢 ? 诗人不说“安能爱丘山”,而说“性本爱丘山”,感情 的表达就不那么刻露而显得含蓄多了。再如鲍直言“长叹息”,锋芒毕露 ; 陶只说常“思”“恋”, 显得委婉曲折 。鲍说“还家自休息”,怒气溢于言表 ; 陶则说“开荒南野际”,其气愤完全为劳动 的热情所淹没 。鲍明白地说“弃置罢官去”,陶则隐约其词 ,说“守拙归园田”,虽同工 ,却异曲。 特别是最后的结语 ,鲍用“何况”两字 ,其不平之气喷薄而出;陶用“复得”两字 ,感情的振幅就小 得多了。从这种对比中 ,可以看到 ,这两位诗人对诗歌语言的艺术追求是有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