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立法碎片化, 尽快出台民法典.docVIP

中国政法大学学报  2013年第1期（总第33期）  防止立法碎片化、尽快出台民法典 孙宪忠 * 　[ 摘 要 ] 我国立法机关在改革开放初期以来，曾经两次启动民法典编纂工程。但后 来因为客观形势立法采取渐进模式而不是民法典整体推进模式，民法立法逐一制定成为单行法， 以至于形成近年来不顾民法体系化和科学性的立法碎片化趋势。最高立法机关在 2011 年宣布 我国市场经济的法律体系已经建成，但是这一“体系”其实建立在立法碎片化基础上的单行法 的集合体，并不符合法律科学意义上的体系的本意。现行民法立法的集合体内还残留着计划经 济体制的因素，而法律基本规则的混乱、繁简失当、轻重失衡、制度缺失与制度重复这些问题 还都存在。新近出现的一些立法和立法动议，只是追求单一立法的自圆其说，而不追求立法整 体的衔接，其结果是民法体系性问题愈来愈显严重。民法立法应该及时防止这种情形继续发生， 并且及时推进民法典立法编纂工作，对现行民法立法予以整合，实现立法真正的体系化和科学化。 [关键字] 立法碎片化 民法体系化 民法典 中图分类号 ：D92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0602（2013）01-0076-07 一、问题的提出 2011 年 11 月 24 日，我国最高立法机关的负责人庄严地向世界宣告 ： 到 2010 年底，……以宪 法为统帅，以宪法相关法、民法商法等多个法律部门的法律为主干，由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 规等多个层次的法律规范构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已经形成。”如果依据这一提法，作为直 接为我国市场经济体制服务的民商法体系，自然也应该处于“已经形成”的行列之中。对这个已经 形成的中国民法体系的情形到底应怎样评价？不论是从媒体报道的情况看，还是从本文笔者接触的 法学界同仁的讨论看，中国法学界对已经宣告建成的民商法体系的现状似乎并不满意。有学者认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的形成只表明我国已经结束了“无法可依”的历史，基本上解决了“有 法可依”的问题，但是对于各个部门法内部的体系化、完善化，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1〕这一 观点我们十分赞同。从立法体系化、科学化的角度看，现行民事法律“体系”还只是由一些单行法 拼接而成的集合体，它欠缺科学化体系需要的分工与配合这些最基本的因素，也缺乏板块之间的逻辑。 而且，这些单行法自身因为历史形成的概念和制度的缺陷，并没有予以整合或者消弭。新近的一些 * 孙宪忠（1957—），男，陕西长安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员、法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1〕 王利明 ：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建立后的民事立法》，发表于 2011 年 3 月 14 日民商法前沿论坛，http://www. /fxy/content/2011-03/18/content_2532120.htm?node=20780。最后访问日期 ：2012 年 5 月 11 日。 ·76· ·防止立法碎片化、尽快出台民法典· 立法和立法动议，出现了不断增加的追求单行法的倾向。这些单行法只考虑自圆其说的小体系，而 不顾及立法动议和其他已经制定的法律的衔接，更不考虑中国民法典制定的体系化整合的基本逻辑 要求。这些情况使得单一立法可能“体系”上圆满，而使得民法整体立法越来越难以整合，使得民 法典立法的目标实现越来越遥远。这就是我们在这里指出的立法碎片化趋势。 民法立法的碎片化，或者说非体系化倾向，将使得我国不能够为法律学习和法律适用提供和谐 统一的立法资源的情形日渐趋于固定。这种情形，最终受到损害的并不仅仅只是法学的混乱，更受 损害的是法律的实践。在笔者参加的最高人民法院或者地方法院召开的案件研讨会上，笔者发现， 一些在法理上分析起来并不复杂的案件，常常会在学者中间产生多种分析和裁判意见，而这些意见 多有法律依据。所以，依据现有法律，法院判案常常遇到困难 ；案件判决后社会不认可这些判决， 这种情形已经很多。 “十八大”报告提出了“科学立法”的要求。〔2〕依据这一要求来看我国民法立法，我们必须做出 加强立法体系化建设、防止立法碎片化的呼吁。而防止立法碎片化的最理想做法，就是开始编纂中 国民法典。中国立法者即使不能马上制定民法典，也应该加强现有民法的体系化整合工作，促使现 有民法资源内在和谐、制度科学，符合体系化的要求，不仅仅使得中国民法立法称为世界法治文明 的典范，更使得这些法律成为法律学习和适用的切实的依据。 二、民法体系化的含义及其基本要求 民法体系化，事实上是指民法的各种规范以及规范所构成的制度，按照一定的逻辑所编纂成的 体系，它的典型形式就是民法典。民法典之外的民法规范和制度，则按照一般法和附从法的关系、 普通法和特别法的关系，有机地和民法典联系成为一个逻辑上的整体。民法体系化是在历史发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