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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对经济的影响－写在美国伊拉克开战之际 张宇燕 　　●战争对经济的影响大致而言不是个理论问题，而是个经验问题。 　　关于战争对经济施加影响的大小与方向问题，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目前这个问题尚无确定的答案。人们就这个问题所做的尝试性回答可以分成两类：一类认为它是一个理论问题；另一类则认为它是个经验问题。理论问题简单说就是可以通过逻辑推理或建立模型来解答它，经验问题则是通过对以往的历次战争进行分析，从中归纳出一些带有规律性的东西，来看战争对经济的影响究竟是什么。我大致认为，诸如战争与经济的关系问题不是个理论问题，而是个经验问题。 　　 　　然而一说到经验，我们马上就陷入了一个困境，因为直到今天，根据人们对历次战争的经验总结，我们得到的经常是一些相互矛盾的结果。比如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据专家推算其战争耗费竟然高达一九四零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一点三倍。可正是这场耗费巨大的战争，才是最终把美国从一九二九到三三年大萧条的泥潭中拖出来的真正力量。通常认为美国大萧条在一九三三年就结束了，但事实却是，美国的失业率直到一九三八年仍旧高达百分之十七。而到了二战结束时的一九四五年，这个数字接近零。在实现充分就业的同时，通过这场战争，美国还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大强国。但是由此我们不可以简单地得出结论，说战争对经济总是起着积极的作用，因为事情要复杂得多。第一次世界大战便是一个最显而易见的反例。那场被称为“既没有英雄也没有坏蛋”的战争，对欧洲大陆和英伦三岛而言不啻为灾难。影响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对此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这或许是我就战争与经济之间关系问题的最一般的回答。当然这也只是泛泛而谈。 　　 　　●战争对经济的影响很难从纠缠在一起的多重因素中分离出来。 　　以上我只想说明战争对经济的影响在方向上和程度上难以把握，而并不是说战争与经济之间相互独立各行其是。应该承认，战争对经济的影响肯定是有的，且其影响的深度和广度，又是与战争规模的大小和持续时间成正比的。 　　 　　然而一旦想要衡量两者之间相关程度的高低，我们马上遇到的一个问题，便是如何才能把“战争要素”从众多的影响经济增长和收入分配的因素中剥离出来。美国著名的国防经济学家贝努瓦在一九七三年出版了《发展中国家的国防和经济增长》一书，在书中他用计量经济学的方法对一九五零至一九六五年间四十四个欠发达国家的经济表现进行了分析。他得出的结论似乎也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军费越多经济增长速度就越快！ 　　 　　这里要特别留意的是，统计的相关性常常存在两个疑点：其一是它们通常不大擅长回答谁是因谁是果这样的问题，其二是它们总是在要素剥离问题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究竟是军费增长导致了经济增长速度加快呢、还是由于良好的经济状况为军费增加创造了条件？而导致经济增长速度加快的原因众多，其中至少包括投资和储蓄水平，市场规模扩大，制度创新，新科技出现等。至于以上所列原因，又都可以进一步分解成许多“子”因素，例如文化传统对消费观念的影响，分工和专业化对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决定性作用，制度变迁与科技进步的条件等等。注意，因素分解的过程到此远未终结。 　　 　　分解要素剥离上的困难，一方面造成了不同人之间对战争影响力估算上的巨大偏差，另一方面也表明我们现在还没有一套公认的或权威的分析工具，来对战争的经济后果做出有说服力的、精确的判断。 　　 　　●战争对经济的影响还涉及到对财富或福利的加总问题。 　　在谈论战争对经济的影响时，人们常用的一个指标是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速度。正如上文引用的例子所示，军费增加乃国内生产总值加速增长的孪生兄弟。可我们必须同时看到，军费开支的对象，至少就军备本身而言，并不具有生产性，有的至多只是财富的再分配。换句话说，我们无法用巡航导弹或隐型轰炸机来增加财富总量，战争能改变的仅是财富的控制权或所有权，即变你的为我的。 　　 　　必须承认，军备耗费的收益表现为国家安全，而后者又构成经济稳定增长的基本条件。但我们同时不能对战争带来的财富的破坏无动于衷。除非还涉及一个问题就在于对财富的计量问题。战争虽然促使对军工产品以及收入的增加，但是由战争带来的需求增加而创造出来的财富又是在于对财富的破坏。这里存在着一个说来有些荒诞感的悖论：军工部门生产出来的武器都直接被纳入了国内生产总值的统计之中，更有甚者，这些“产品”发挥其功能的过程，同时就是毁灭敌国国内生产总值或财富的过程。国际机构在计算全球国内生产总值时，武器和它所摧毁的对象，这里还没有考虑对人力资本的破坏，竟然被不加区别地加总到一起了！ 　　 　　经济学中的新奥地利学派早就意识到了类似的问题，并对由英国经济学家斯通根据凯恩斯理论而设计的国民收入核算体系（他后来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疑虑重重。不过话还要说回来，即使现有的统计手段漏洞百出，难以精确地对财富、特别是福利进行测量，但有它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