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情长与家国情怀——戏情与戏理之九.pdfVIP

小 戏 戏理、儿女情长与家国情 栏目主 投稿信 傅 谨 年,台湾著名戏剧史家曾永义教授写 那么将就着看,就像那些现代派戏剧一样。套 用一句鲁迅的名言,世上本没有人懂,看的人多 的昆曲剧本《盂姜女》由台湾戏曲学院搬上舞 台,并且应中国戏曲学院之邀来北京演出。我 了,也就似乎都懂了。既然大家都装出一副看 有幸为该剧北京演出这一两岸京剧交流的盛事 懂了的模样,有关《牡丹亭》的场上身份的争 议,就日渐平息。不过,到《长生殿》、《桃花扇》 主持学术座谈会。会上高朋满座,众说纷纭,意 犹未尽。我在座谈会简短的结束语中,草草提 面世时,有关《牡丹亭》的评价又增加了新的内 容。这次的争议,是先肯定了《牡丹亭》的名著 及《孟姜女》故事的不同写法,一不小心就涉及 到一个更复杂的话题。 地位,不过要把它拿来和轰动一时的《长生 殿》、《桃花扇》相较高下。尤其是《牡丹亭》与 这个话题,说来有点儿近似于无中生有,其 《桃花扇》孰高孰低,成为这个时代文人们极感 源头仍在曾永义先生??闲谈间,他提到某次 兴趣的话题。我在《孟姜女》座谈会的结束语 与白先勇先生论及《牡丹亭》与《桃花扇》,品评 两部经典作品的高下,意见迥异。白先勇先生 中提及这一争议,是因为《孟姜女》也有不同的 写法。众所周知,《孟姜女》取材于中国流传广 既以青春版《牡丹亭》享誉大陆学界和娱乐界, 泛的四大民间故事之一,被多次搬演,而且也有 对《牡丹亭》情有独钟,是不难理解的,但是,曾 先生要辩说《桃花扇》高于《牡丹亭》,又须从何 多部以它为题材的当代戏曲新剧目。孟姜女与 处着眼 万梓良 在不同地区他有不同的名字,但似乎 其实这个话题,并非始于白、曾二位时贤。 都无关紧要 之间的爱情故事,演绎出不同版 本。其中最为核心的内容,无非是尚未出闺的 对《牡丹亭》的评价,从它一问世就已经出现异 姑娘孟姜女与万梓良在后花园相遇且相许终 说,那时争议的焦点集中于《牡丹亭》是否适宜 身;新婚燕尔,男主人公就被强行拉去修建长 于场上演出。《牡丹亭》词藻华丽,情节奇谲, 城,孟姜女从在家思夫到为他缝制冬装,并且千 唱词经常不合曲牌的音律,而且,不止是那么优 雅和深奥的唱词,决不是一般的观众所能够听 里迢迢地送寒衣,这更是各地普通民众耳熟能 详的情节。万梓良为修建长城而身亡,孟姜女 懂,就以其情节与故事的离奇而言,也不是一般 哭长城是这个故事第三个重要的环节,它也是 的看客所能够明白。然而,随着一代又一代伶 整个故事的高潮与结局。在传统戏里,这个故 人的搬演,台下看的人多了,看懂和没看懂,都 剧本 . . 总第期 一戏情与戏理\儿女情长与家国情怀 勃灰 一 事及其结局是不变的,变化的是与各地男女之 针一线地织衣并且千里迢迢地送往边关的行 间有关爱情的习俗。万梓良的身份地位有不 为,可以包容无比丰富的内涵。它是中国传统 同,他和孟姜女的相识相遇以及结亲的过程可 戏剧中相思主题的更为深切和具像的表现。内 以不同,孟姜女从织寒衣到送寒衣的过程,也衍 心的思念由于转化为织寒衣与送寒衣的行动, 生出不同的细节。只有晚近这个故事的结局才 所以更有表现力,也更宜于戏剧表演中的舞台 出现变异。好事者或者觉得孟姜女为屈死的丈 呈现。孟姜女织寒衣,其中有深夜独坐时念想 夫痛哭,竞然把长城哭倒,这一情节太过匪夷所 丈夫的思怀,更因其思念的对象是遥不可及的 思,不够“现实主义”;或觉得秦始皇修建长城, 远人,而增添了无端的思绪。它类似于《诗经》 是为了抵御外敌,更何况他有统一祖国之大功 里所写的“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哀怨,其中 于国家,于是就成了历史上的“正面人物”,加 心灵与身体双重的意味,并不需要刻意加以强 上又是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把他写得那么凶恶, 调。但是我们还需要细细地体会这个流传广泛 那么招人民仇恨,岂非容易让观众在政治上加 的民间故事更为内在的一面,那就是在各地的 以比附,引起某些令人??当然这里的“人”字 民间故事中始终没有被舍去的背景,那就是秦 可以换成“领导”一词??不快的联想 于是 始皇的暴政。在普通民众的叙述中,秦始皇的 就改了情节,孟姜女也不哭长城了,还好,没有 暴政始终是孟姜女与万梓良的悲剧命运的主 让万梓良自告奋勇为修建长城、保卫祖国而壮 因,所以,这个故事并不只是一般地写一对青年 男女的婚姻与情感,而且更是在写他们面对强 烈牺牲,总算是有所克制。既然秦始皇是应该 歌颂而且不歌颂不合适的正面人物,孟姜女的 大的国家机器时无可抗拒的无奈。 行为举止的政治内涵就应该有所收敛,这就是 孟姜女故事的民间版本并没有去过多地渲 我们看到的《孟姜女》的某种当代版本。这位 染秦始皇的暴政,然而它通过孟姜女的遭遇,从 一 个国家与政治的角度看微不足道的草民的生 小女子不再哭哭啼啼,而整部戏的中心,也演变 成了孟姜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