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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的阅读 张清华 “亲密的阅读”是发生在朋友间的阅读，这种阅读 服，发福了许多，便越来越追求 闲适 、逍遥 ，越来越多 有因为偏爱而失真的可能，但 “知人论世”或 “读其诗 名士气。 想见其为人”，也是同有 的传统。不止在 中国，在西方 这当然有玩笑的成分。但先人讲文如其人 ，也分 也如此，读勃兰兑斯、读茨威格同样是人文合一。所以 明是有这样的意识在其中了——人、身体和其文章的 读文常常是从读人开始，反之亦然 ，而对于诗歌来说 ， 关系，至少是可以找到某种微妙的 解“释”和印证的。 尤其如此 之所以说这些 ，是因为我在读这些诗的时候想到 了它们的作者，这个叫做舒中的人，他的黑得有些滞 我“心里奔腾着冰凉的闪电 浊的眼神，他那看上去纤细、清瘦甚至有点孱弱、叫人 略略有些 “担心”的身体。我知道这可能纯属无端的猜 一 百五十多年前 ，一个叫尼采的人曾试图创立一 测 ，这人身体也许本不错，只是瘦了点而已，但他讲话 门叫做 “艺术生理学”的学问，但他似乎并没有完全实 的特点和语速一直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细弱 ，迟缓， 现。如果实现 ，我想这一定是一 门最有意思的学问 有些气力不加——我想起了三十年代那类患了 肺“ 了——怎么说呢，一个人的写作和艺术风格 ，不是 由 痨”的唯美诗人 ，或者 《聊斋》里的那种被美女缠身的 他的社会立场决定的，也不是他的知识、美学思想等 书生 ，因为过于盘桓于私人的感情世界 ，他显得有点 等的产物 ，倒是由他的 “身体状况”——他的生理上的 苍白和虚弱 ，心神游移。总之这个寡言少语的年轻人， 特征决定的。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给我一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幻觉。 据说西班牙的画家戈雅原来 只是一个很平庸的 这其实倒是显得我有些病态了，人家好端端的， 画家 ，但后来他害了一场大病，突然变成了一个伟大 我却没来由生出这些奇怪的想法。我知道这是 大J【为他 的画家。为什么呢，因为他中了毒——当时的油画颜 的血脉根系与我的距离太近、而我对他的感觉发生了 料中的一种有毒物质，使他出现了严重的神经衰弱， “短路”的缘故，他的家离我的故乡直线距离也许只有 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幻觉和间歇性的失明，他变得偏 一 千米——虽然我已经离家多年 ，但这仍然使我感到 执、狂躁、粗暴 ，对颜色极其敏感。而正是这些身体机 困惑 ：一千米的距离 巾，就出现了两个醉心于诗歌这 能的突变，使他因祸得福 ，疾病使他蜕变成了非凡的 种东西的怪人 ，这样的密度对地球来说 ，不啻一种可 艺术家 ，得以一扫西班牙画界百年平庸的局面。 怕的生物灾难。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命定的东西在 鲁迅和他的兄弟周作人也是例子。同是一母所 起着作用?我想起了我们那块水土，我只能委罪于它， 生，两人的人生道路、艺术情趣几乎完全不同。年轻时 那块水性的，充满了阴柔之气的草木葳蕤的水土。小 代还有相似之处，但后来却越来越趋于分道扬镳。一 桥流水，荻花飘飞，蛙鼓蝉吟，沿河迤俪绵延的集镇和 母所生的兄弟俩 ，总不至于说俩人的 “DNA”里有不同 街市，花枝招展惊鸿一瞥的村家女子，深夜里啁啾不 的突变吧?什么原因呢，鲁迅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他变 绝的鸟呜声……我知道 ，这是一种病 ，一种在外乡流 得焦躁、敏感、易怒、尖刻，所以写的文章也就越来越 离的人的一种病 ，童年的记忆，永远的梦中的家，而今 有锋芒，越来越不留情；而周作人就不一样 ，他过得舒 全不见了，成了一片破碎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