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眼光与现实情怀——评贺仲明的《一种文学与一个阶层》.pdfVIP

当代阅读 历史眼光与现实情怀 — — 评贺仲明的 《一种文学与一个阶层》 汪 政 贺仲明先生长期从事中国现当代乡土文学的研 的精神发展空间》)因此，如何书写乡村，思考乡村，塑 究，《一种文学与一个阶层》是他这几年的新成果。拜 造农民形象依然是我们当下需要认真思索的课题。这 读之后，我觉得有这样几个方面的特点。 种历史的眼光不仅让作者能宏观地勾勒出中国现当代 一 是历史的眼光。这本书反映了作者在乡土文学 乡村书写的发展脉络并洞察其与中国农村发展道路之 研究基础上的新的拓展，作者是在二十世纪文学的宏 间的复杂关系，而且能从审美的角度描述这一文学的 观背景之下讨论 中国的乡村书写的，再加上对新世纪 美学嬗变并概括其形态上的诸多特征。比如他对新文 的共时性跟踪研究，使得全书展现了中国自五四以来 学中的农民形象进行了研究，认为近百年的中国文学 的乡村书写的整体发展风貌。作者将中国二十世纪以 贡献了 “阿Q类”、“立秋类”、“李芒类”与 “翠翠型”，他 来的乡村书写分为起始阶段、发展阶段与 自觉阶段，并 们分别表达了愚昧与不 自觉、富有反抗精神的成长、思 进一步阐释其不同的特点与内在联系。对近百年中国 考与叛逆和 乡村文化的代言等形象意义。又比如，他 文学乡村书写的成就，作者当然进行了充分的肯定，但 对乡村书写的审美形式也作了细致的分析，诗歌 中的 是又坦率地说他在总体上持比较负面的观点，认为更 歌谣征集运动，叙事诗民歌运动，大跃进的 “新民歌运 为迫切的是要认真地检讨这一文学发展过程中的不足 动”，小说中的新章回体，以及农民语言在新文学中的 与当下面临的挑战，他认为，中国现当代乡村书写存在 沉浮等等，作者不仅从文本的角度描述 了这些文学行 着三种错位：一是现代与传统的错位。一方面，作家们 为所带来的审美形态，更从特定的时代出发，分析了它 面对现代化，总是以批判与启蒙的姿态对待乡村文化， 们与现实话语之间的互动关系。但是，作者通过对中 而另一方面，在反思现代化时又不得不退回到乡村传 国乡土文学审美发展史的考察后认为，在特定的审美 统中去。二是现实与文化的错位，作家们可能更多地 语境里看待是一回事，而从乡土文学的历史演变与建 从文化着眼，而农民更多地着眼于现实的利益，这就使 构的角度，从美学的高度与理想去评价又是一回事，如 不少乡土文学在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不协调。第 果从这种美学与历史的统一的观点看，中国乡土叙事 三是政治与文学的错位，“三农”问题一直是现代中国 还难尽如人意。概括地说，贺仲明认为，对乡村的深度 的关键问题之一，因而乡村书写也是与政治关系最密 写实明显不够，乡村生活和人物的丰富性没有得到充 切的文学，问题不在于要人为地剥离文学与政治的天 分表现。由于意识形态影响，乡村宗教、乡村民俗生活 然联系，而在于如何处理这两者的关系，一味地歌颂或 的表现受到较大阻碍，真正生活化的、有个性的农民形 一 味地批判现行的农村政策都可能造成两者的错位， 象也很匮乏。可以说，尽管中国的农村地域宽广、生活 违背了文学的真实性，最终导致对文学的伤害，甚至导 丰富，20世纪中国乡村社会也经历了复杂的变迁，但 致乡土文学与中国农村现代化的脱节，无力提供有价 是，尚没有产生真正既有深度又很全面地再现乡村生 值的思想。正如作者近期所说的：作“家们的批判思想 活的作 品。而且，近年来，乡土文学呈现出严重的叙述 大都出自于乡村之外，很少真正立足干乡村 自身。启 取代描写的趋向，乡村的自然风景和人文风情正渐次 蒙批评者多以批判的俯视态度看待乡村，与乡村有着 从 乡土文学里退隐。其次是艺术的个性不够，具有更 明显的距离，也缺乏足够的关爱精神；文化反思者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