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陶渊明《读山海经》组诗谈‘刑天舞干戚’句.pdfVIP

陶渊明的 《读山海经》其十写精卫填海的故 事，是陶渊明广为人知的名作。诗云： 从陶渊明((读山海经))组诗 随 笔 精卫衔微木 ，将以填沧海。形夭无千岁， ● ]刑天舞干戚 猛志故常在。 牟乙 毫已 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徒设在昔心， 良晨讵可待。 本诗第三句通常作 “刑天舞干戚”，即认为此 句所言为 《山海经》中刑天的故事。《山海经 ·海外 西经》云：“形天①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 常羊之山，乃 以乳为 目，以脐为 口，操干戚 以舞。” (袁珂 《山海经校注》第七 《海外西经》，上海古籍 出版社 ，1980，214页)从这则记载来看 ，刑天是一 个与帝争神并誓死抗争的形象，具有不服天命的 勇猛精神，这首诗也因而被鲁迅先生称为 “金刚 怒 目”式的作品。由于现在通行的陶渊明集多采 用 “刑天舞干戚”一说．长久以来这一作品也一直 作为赞美精卫与刑天两个仙人形象的诗篇而被 读者接受。 但是，从现存的一些宋人诗话中可以发现． 这一句原本写作 “形天无千岁”，而 “刑天舞干戚” 是宋人 曾 所改。据 《四部丛刊》影印 《笺注陶渊 明集》(《四部丛刊》选用的版本为元初李公焕 《笺 邓 注陶渊明集》十卷本，见台湾四部丛刊初编缩本， 台湾商务印书馆，1967)本诗之注引曾绒之论云： 力 曾绂 日：余尝评陶公诗 ，语造平淡而寓 意深远 。外若枯槁 中实敷腴，真诗人之冠冕 也。平生酷爱此作，每以世无善本为恨。因 《山海经》诗云 “形夭无千 岁，猛志固常在”，疑上下文义不相贯，遂取 《山海经》参校。经中有云： ①在 《山海经》和一些诗歌、诗话中，有 “形天”和 “刑天”两种写法，均是指源于 《山海经》这 一 故事中的主人公形象 。本文中写作 “形天”或 “刑天”．均以原书引文为准 。 1l6 随笔 ·札记 “刑天，兽名也。口中好衔干戚而舞。”乃知此句是 “刑天舞干戚”，故-9 “猛志固常在”相应。五字 皆讹．盖字画相近，无足怪者。因思宋宣献 言：校书如拂几上尘，旋拂旋生。岂欺我哉? 曾绒为北宋宣和末年生人，他仅因为 “疑上下文义不相贯”而认为这句 诗是 “五字皆讹 ”，且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为 “盖字画相近 ，无足怪者”， 从而进行了擅改，实在是大胆的论断。此论一出，遂得到了许多论诗者的 认同，以至于影响弥远而渐成定论。如宋人周紫芝的 《竹坡诗话》云： 有作陶渊明诗跋尾者，言渊明 《读山海经》诗有 “形夭无千岁，猛 志固常在”之句，竟莫晓其意。后 《读山海经》云：“形天，兽名也，好衔 干戚而舞。”乃知五字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