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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漫 笔 戊戌变法失败的文化背景 陆 昕 戊戌变法失败的原因，一般归结为资产阶级 文化的立场。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西方帝国主义 改良派的软弱，对光绪皇帝所抱的不切实际的幻 列强对 中国的侵略和掠夺，从反面进一步加深了 想等等。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即改 良派没有 民众对外来势力的痛恨和更强烈保有 自己文化承 认真对待当时的文化背景和思想承传，急于 “全 传的愿望。因此，作为能够亲 自游历考察或从书 盘西化”，民众对其主张不甚了了，以致心存疑 报上认识到泰西各国较为先进的政治法律制度并 惧，由于改 良派从上层得不到君主的有力支持， 能得出必须效法 以强国的上层人物 ，将 “全盘西 从下层得不到民众的坚决拥护，失败 已是必然。 化”的观念灌输到社会生活中，其遭到民间的反 戊戌变法产生于深重的民族危机之中。康梁 对是很 自然的。 等人首先看到西强中弱的局面，继而从分析西方 其二是由于戊戌变法的领导人忽视了封建文 的经济制度而延伸到法律制度及政治体制，康有 化在 民间的强大影响力，因而在做普及宣传的工 为曾讲到，购洋船洋枪，为变器；开矿务，办学 作时不能有的放矢 ，只是简单地拿来，也不能有 堂，建铁路，设邮局，为变事；设官制，变选举， 所批判和扬弃。因此，在传统文化的反击下，西 为变政 。变器、变事、变政均为小变，不足以强 方的资产阶级理论不但不被中国民众所接受，即 国。制宪法、开国会、变法律，是为变法。而惟 便强行引入，在现实面前也变得不中不西非驴非 有变法，中国才会富强，西强中弱的现象才能从 马。权利的意识诱发了中国人长期被压抑的贪欲 根本上得以改变 。 之心；自由民主的思想使 “一盘散沙”的中国更 康梁等人所领导的变法运动，在当时确实具 陷于无政府主义状态；推行法制变革给人以朝令 有较大的而且较广泛的影响，京城之中，几乎人 夕改动荡不宁的感觉，一些身着奇装异服满 口维 人议论变法 。但是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这里的人 新名词却又整 日逛妓院抽大烟的新潮人物的出现， 人，是文人阶层和官僚阶层 。同时，不可否认的 更加深了民众对维新的影响和反感。所以，戊戌 是，变法本是一场深刻、严肃的政治运功，但很 变法即便是从清谈式的引进来说，也是失败的， 多议论变法的人，对这一点是不懂也不想弄懂的， 正如梁启超所讲：“自由之说入，不以之增幸福； 而是将议论变法作为显示时髦、追赶潮流的卖弄， 而以之破秩序；平等之说入，不以之荷义务，而 因此严复曾指出：“有维新之貌，而无维新之心。” 以之蔑制裁；竞争之说入，不以之敌外界，而以 之所以如此，一是 由于 l9世纪末年的中国， 之散内团；权利之说入，不以之图公益，而以之 其生产方式尚未具备产生资本主义制度的条件， 文私见；破坏之说人，不以之箴膏育，而以之敌 因而广大民众仍习惯其原有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方 外界。”正是极好的总结。 式，在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中当然是站在维护 自己 其三，马克思曾经指出：“人们自己创造 自己 32 文 化 漫 笔 的历史，但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 而易见。 在他们 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 其四，本民族文化与外来文化的交融要有一 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中 个过程 ，这个过程又必须以一定的物质基础为前 华民族形成 自己的文化传统已有两千多年，而这 提。比如西方的轮船、火车、邮政乃至钟表、电 种文化是与其生产方式生活方式紧密相连的。其 灯等等，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实际好处，人们才 中落后的、腐朽的习惯和意识，绝不是一场宣传 可能开始对西方的事物产生兴趣，才会进一步产 一 番鼓动一次并不有的放矢的批判所能打倒及至 生了解这些国家的愿望，再进而了解它的制度、 消除的。强行将西方理论灌输到传统中来，不但 思想。中国近代史上的三次变革，即地主阶级洋 没有使中国文化进步 ，反而使一些人将那些权利、 务派到资产阶级改 良派再到资产阶级革命派，正 自由、平等的学说当作光环套在 自己头上，实现 是一个从物质到精神，复从精神到物质的从低级 自己的占有欲、权力心、无政府主义，将资产阶 走上高级的过程，是一个实践——认识——再实 级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