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史：不是科学是文化——近年七种医学史著作述评.pdfVIP

口江晓原 刘 兵 医学史 ：不是科学是文化 — — 近年七种医学史著作述评 剑桥医学史，[美]罗伊 ·波特著，张大庆等译，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 医学史，[意]卡斯蒂廖尼著，程之范主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再造 “病人”——中西医冲突下的空间政治 (1832—1985)，杨念群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 社，2006 剑桥世界人类疾病史，肯尼思 ·基普尔主编，张大庆主译，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7 医学史，[美]洛伊斯 ·玛格纳著，刘学礼主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身体的语言——古希腊医学和中医之比较，[日]栗山茂久著，陈信宏等译，上海书店出版 社 ，2009 德贞传：一个英国传教士与晚清医学近代化，高唏著，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 江晓原：在我们科学史的视野中，医 是这些著作引发的对于疾病 、健康、身体 学史是一个有点特殊的领域。由于西方人 等等基本概念的思考。 习惯将医学视为与科 学、数学并列的门 例如，在阅读卷帙浩繁的 《剑桥世 类，所以有些论著在讨论通 常所说 的 界人类疾病史》时，我经常联想到的问 “科学”，即所谓 “精密科学”(比如天文 题是：疾病究竟是什么?——它们是早就 学、物理学等) 的历史时，不将医学包 存在于客观世界中的，还是人类随着文明 括在内。而在我们国内的论著中，则几乎 的发展而逐渐建构出来的?此书在这个问 毫无例外地将医学史包括在科学史的范畴 题上，采取 了各种观点都有所反映的做 之内，因为我们一直将医学视为 “科学” 法。我们既能看到 “相信疾病是具有 自 的一部分。而实际上，这种观念却是中国 身存在的真实的实体”的本体论观点， 人在 “全盘西化”时 ，受西方人影响而 也能看到生理学家认为疾病 “是一段时 确立起来的。 期内某人身上的一个独特过程”的观点。 2000年 以来 ，医学史方面的书已经 激进的本体论观点甚至认为，一次成功的 出版了不少 ，包括几种卷帙较大 的著作。 手术 “可以把病人与其疾病分开，它将 对于这些著作，我经常注意到的，往往首 病人送 回床榻，而将疾病放 到瓶子 中 先不是其中所叙述的医学发展的历史 ，而 去”。而 l9世纪 的 C ·伯纳德则认为： “生命 、死亡、健康和疾病，这些词都没 观点，进行了更加精细的限定 ，即也许我 有客观实在性。”本书作者也 明确认识 们说 “临床医学不是科学” (或精密科 到：“疾病的定义在历史中随时间和地点 学)会更恰当些。 而变化”、 “疾病最终是由构成一个特定 之所以这样说 ，是因为考虑到我们在 社会的那些人的话语和行为来定义的”。 对西方近现代科学做比较狭义的界定时， 考虑到现代医学还远远未能成为一门 是以其建立在经验事实的基础上之可重复 精密科 学 (比如像 天文学或物理学那 实验的特征作为最根本性特点的。但在医 样)，所以疾病概念的社会建构成分肯定 学中，像这样的特征却是很不明显甚至经 是相当大的。更别提在医德败坏 的情况 常在医疗实践中所无法实现的。 下 ，医生和药品公司的利益联盟会干出什 以前在某些讲座中，当我提到数学不 么事情来了。 是科学时，经常会引起一些搞数学的人的 刘 兵：顺着你的思路，也许我们还 激烈抗议。数学更是不需要经验事实的支 是先谈谈医学是否是 “科学”这个话题 撑 ，因而不是经验科学 ，这 比医学要更加 为好。这也是为后面的谈话做些准备，因 明显。现在我们又讲医学不是科学，恐怕 为，如果就历史的研究来说，对其研究对 也会引起不少人的 “愤怒”。但是 ，当我 象的性质在认识上还有问题，那肯定会影 们说某个领域不是科学时，却并不意味着 响到相关的历史研究的。 它不好或不重要。实际上 ，从历史的角度 你刚说 ，我们这里一直将 医学视为 来看，医学的出现肯定不比科学更晚，它 “科学”的一部分，这种观念是受西方人 对于人类生存的重要性，甚至也总是比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