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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 笔 杂 谈 DDXJ 从一巴掌补偿五元钱说起 文／甄光俊 古典戏曲在表现剧 中人因发怒而抬手打人的时 而孙荣蕙先生跟我讲述这个故事，到现在又过去 了 候 ，演员大都采用象征性的虚拟动作。不过 ，在个别 30多年，仍旧存留在我的脑际，正是这个实例启发 了 情况下也出现过例外。 我对戏曲关学原则的理解：以虚拟性为表演特色的 20世纪 30年代后期 ，四大名旦之一的尚小云演 戏曲艺术，讲究的是假中有真，真中有假。真是生活， 《乾坤福寿镜》，当演到胡氏因丢失儿子而疯癫，面对 假是艺术。“不像不成戏，真像不是艺。”所以，演员演 丫鬟寿春唱完 把“我亲生的儿子藏在哪边”后，顺手 戏只能逼真，不可全真。 狠狠给 了这个贴身 丫鬟一个嘴巴，用以表现胡氏此 近日看央视 11频道播出的越剧 《救风尘》，就有这 时此刻神经错乱之状。回到后台，同班艺人夸赞尚先 种实例：宋引章在向赵盼儿倾诉 自己被纨绔子弟周舍 生这一巴掌打得真实。这时，才从戏的情境里醒悟过 蒙蔽而遭受凌辱，见到亲密姐妹时悔恨交加，演员此时 来的尚小云，意识到 自己刚才在 台上感情过于投入， 情感特别投入，于繁复唱做时泪如泉涌，粉腮脂面尽被 一 定把扮演寿春的演员打疼 了。他一边卸妆一边吩 泪水冲得一片狼藉。演员如此这般的敬业精神令人钦 咐后 台管事，给扮演寿春的演员送去五元钱作为慰 佩，而我作为观众却没有被戏台演员的过分情绪投入 问。 所感动。因为，戏曲在表现生活时，不要求 “真”而要求 扮演寿春的演员不是别人，他是尚小云先生所 像“”，因为戏是人编出来的，假的，演员的情绪越是过 创建荣春科班的头科学生、尚小云先生最为得意的 分投入，观众越觉着假。演戏演戏，戏是艺术，演出来 大弟子孙荣蕙。孙荣蕙心里好生纳闷：师父演戏进入 的。以故事情节作载体，展示演员以假乱真的演技。而 了状态，打的是剧 中人寿春 ，完全符合生活的真实， 真的痛哭流涕是生活的真，并非艺术的真，好比 《蒋干 老师怎么还送钱来慰问我呢?卸完妆他带着这个问 盗书》里周瑜以酒宴款待旧日同窗，如果演员真的端起 题到老师跟前讨教。尚先生诚挚地跟 自己的学生说 ， 酒杯痛饮起来，真倒是真了，但那还有看头吗?生活真 戏者虚戈也，即虚动干戈。演员在台上必须清醒地知 实不等于艺术真实。舞台上的真实是根据实际生活经 道这是在演戏 ，而演戏是仿真，不必果真。今天我在 过艺术加工美化出来的，演员只有把外在的形似与内 台上真的打 了人 ，说明我忘了自己是在演戏，让你无 在的神似结合到一起，变生活真实为神形兼备的艺术 故挨了一巴掌，所以得慰问你。 真实。才能打动观众。 孙荣蕙先生跟我讲述这件往事的时候，事情 已 前辈戏曲艺术家所说演戏要在似与不似之间， 经过去40多年。他说这是师父给他上的一次表演理 神取其 肖，形取其似，值得剧坛后学在演出实践中认 论课 ，成为他 日后在台上演戏始终遵循的准绳。于此 真加 以总结。 ● 可知，这件昔年往事对孙荣蕙先生的影响何其深远 ! 责任编辑 李季 喜 叠蔷胁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