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落归根到落地生根--从华文新诗及其作者看20世纪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pdfVIP

从叶落归根到落地生根 ——从华文新诗及其作者看20世纪 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 郭惠芬 前言 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华人在20世纪中叶经历了国家认同的转向，即在国 家的层面上从认同原先的迁出地中国转为认同迁入地新马。学术界在研究新马 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这一课题时，大多从政治、社会、经济等角度加以考察， 如新加坡学者崔贵强先生的《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1945--1959))，IlI 主要论述和分析新马华人(包括中国移民及其后裔、海峡华人等群体)在1945 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在当地各民族争取独立建国的过程中，如何在英国 当局歧视华人的政策、马来人褊狭的族群利益、新中国否定双重国籍的新政策 等夹缝中，最终主动或被动地实现国家认同的转向。然而，在国家认同的转向 过程中，新马华人在情感的层面上是如何经历家国情怀的根本转化，这却是学 术界较少触及的。本文将以新马华文新诗及其作者作为考察对象，试图从文学 的角度研究20世纪新马华人在国家认同转向的过程中，其血肉丰盈的内心所 展现出来的鲜活和丰富的家国情怀，以期从另一角度补充本课题的研究。 本文之所以选择新马华文新诗及其作者作为考察和研究对象，主要是因为 与小说、散文、戏剧等文学形式相比，诗歌是一种更适合抒发作者内心世界的 文体，而且新马华文新诗作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主要秉承现实主义创作方 法，以反映现实和干预社会为己任，而且往往采用直抒胸臆的表现形式，因此， 当我们以新马华文新诗及其作者作为考察对象时，从某个层面上来看，也是在 考察新马华人在国家认同转向过程中的“心灵史”。当然，本文的论题、考察 对象等都带有局限性，因为能够写作华文新诗的主要是受华文教育成长的华人 移民及其后裔，而另一个以英文为教育背景的海峡华人就无法涵盖其中，其国 家认同的历程也与前者有所不同；再者，新马华文新诗作者是具有华文书写能 力的“知识分子”，他们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与文化程度低落的普通华人毕竟有 些差距，等等。不过，从总的方面来看，本文中华文新涛及其作者所展现出来 的新马华人家国情怀的变化和转向轨迹，基本上与政治和历史情境中的新马华 人国家认同的转向是一致的。 由于本文以新马华文新诗及其作者为考察对象，而新马华文新诗是在中国 五四新文化运动影响下于1919年9月诞生的，口l因而本文研究的上限始于新 马华文新诗大量出现的20世纪20年代。笔者在研究的过程中，又根据华文新 诗中呈现出来的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变化轨迹，将这一过程分成三个阶段进行 考察和分析。希望能够展现每个阶段中新马华人内心深处的家国情怀。 一、20世纪20年代至中国抗战爆发之前： 新马华人浓烈的中国乡土情怀 20世纪头30年，新马华人大多数为第一代移民，隅1其中的华文作者也大 多属于从中国移民到新马的华人。由于早期华文作者具有较强的流动性，加上 他们在发表新诗时往往采用笔名，因此较难探究他们在中国的迁出地。即他们 原来的故乡。不过从当时新马移民的来源推测，大部分的华文作者应该来自广 东和福建，属于粤籍和闽籍，而且与故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中华民族原先的农业文明具有“安土重迁”的特点，人们对居住和生活的 土地有着很强的依附感，闽粤等地的华人之所以移民南洋，大多是因为家乡天 灾人祸，经济困迫而无法生存，只好远渡重洋寻找生存和发展的机会。¨1从一 些新马华文作者的诗中也可以看出他们被迫远离乡土和父母妻儿的无奈，如残 痕《车夫的哀歌》：“我本来是中国的一个耕种良民，／只知道劳苦耕田乐天知 命。／可是几年来——几年来天灾频频，／每年勤苦收获所得呀还不够还佃主! ／／天灾之外还有一种人灾，／军饷不绝呀，土豪劣绅虎一样馋!／上不够养爸 妈下不足蓄妻儿，／啊!我不得不跑南方谋活而把爸妈妻儿弃!”有的华文作者 则是为了寻找发展机会，实现个人理想和抱负而买棹南下，如张应真“奔驰海 外”，“劳瘁半生”就是为了达至“夙志”(《哭母》)，康侯也是怀抱“壮游万里” 的志向而“辞罢阿母”和“弟妹”，“一年二年……五年”地“羁旅在这里”(《回 忆》)。此外，还有一些新马华人是因为其他原因而不得不远离故土的，从自隐 的《凭吊——献给亡友CY之灵》、晓天的《离人的悲哀》、朱冷夫的《萍影一 一给残痕兄等》等诗中可以见出作者是因为遭受政治迫害而不得不远离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