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与归途――试论周作人“冲淡”散文中传统与现代的关系.pdfVIP

疏离与归途 ——试论周作人“冲淡”散文中传统与现代的关系 祝映雪 (中山大学中文系 广东广州 519082) 摘要：鲁迅与周作人这一对兄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中不可不谈 保证。就此而言，周作人的文学观念已然显现出现代与传统思想 的两位关键人物。他们同生在浙江绍兴一家破落的封建世家，幼时同 的纠合，革命者与隐士、隐士与叛徒的身份的杂糅、摇摆性。 是在赤贫的家境中接受了私塾教育，后来又都到南京进修洋学堂、东 另一方面，眼见民族危亡、内外交困的现状，即使是有士大 渡日本留学。二人的经历如此相似，为何却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迥 夫情结的知堂先生还是对民族性作出了反思的，这也更体现出他 异的名声?一人是坚守、冷峻、文风古雅道劲的革命斗士，昂扬地战 在传统与现代关系中首鼠两端的摇摆态度。他在十四年六月与友 斗着；另一人却最终选择了去作“大东亚文学者”，落得一个“汉 人论国民文学书中曾明确地指出在鼓吹民族思想以外，还有消极 奸”的骂名。 的几件工作需要注意： 本文试从周作人《喝茶》、《鸟篷船》、《生活与艺术》等散 我们要针砭民族卑怯的瘫痪， 文初探其文学观，以阐释其思想中传统与现代的关系。 我们要消除民族淫猥的淋毒， 关键词：周作人；传统；现代；冲淡散文 我们要切开民智昏愦的痈疽， 我们要阉割民族自大的疯狂。 周作人的散文，以其“冲淡”的文风，恬淡避世的韵致见 这时，是周作人思想从入的文学到民族主义文学的进步，这 长，他处处流露出幽默清峻蕴含着浓厚的人道主义情调，不少评 对国民劣根性的猛烈抨击句句犹如外科医生的手术刀，精准、细 论家就称其有东晋末诗人陶渊明的安乐与超然。废名先生曾评价 腻地切入国民深受劣根性荼毒的器脏。相比此时对于民族主义的 知堂先生“渐进自然”，其文“字里行间，温良恭俭”。在散文 提倡，周作人在五四时期的文学革命中提出“人的文学”，多被 《喝茶》中，知堂先生写下： 后人指责为一种 “乌托邦的文学主张”“空想社会主义使周作 “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 人变成了一个‘理想派’的评论家”。不过，文学革命中周作人 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 提出的“人的文学”，他几乎把封建时代的文学统统归入“非人 在品茶之间，人生的况味悠然隐现，又悄然淡去，知堂先 的文学”，并把创作称作“一种非意识的冲动，几乎是生理上 生真可谓将性情的雅致，熏熏然自内而外散发而出，俨然若五柳 的需要，仿佛是性欲一般”。这里，周作人的革命虽然是建立在 先生的乐于天命、超然世外。回看历史，却惊讶地发现先生这种 一种浅薄的人道主义之上，或许还包藏着封建留恋仰慕，甚至只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豁达心境竟然是写在国家内忧外患、国家 能是没有看清现实的诳语胡言，但还是反映出了这位“隐士”对 命运危然的年代。当列强的刺刀无情地穿透国人的胸膛，封建王 于革命的呼唤、对于现代社会的思考。 朝大势已去、日薄西山，国内民主民族的呼声响彻云霄，先生却 综上所述，从《生活与艺术》的发表与《人的文学》相隔的 如此这般安然于隐逸的生活，这不禁让人惊愕。 六年间，周作人的思想已然呈现出对于封建与现代关系的巨大变 由此，不得不探求知堂先生的文学观了。 迁。周作人通过“人的文学”提出了对于改变现状的诉求，但却 周作人承认自己是一个中庸主义者，他在《谈龙集》《谈虎 是与现实脱节并孤立的，是他在对于前进与革命的不坚定中为自 集》的序上有言：“我原是一个中庸主义者”“我的绅士气”。 己寻找的一条托词与灵魂解救。可是，到了五四运动以后，周作 因此，正如他自己所言，在五四运动的新文化、新思潮背景下， 人却在放弃了“人的文学”主张的同时，向他曾反对过的“非人 他是一个套上了民族、民主思潮外衣的守旧人，一个沾染了一些 的文学”倒戈了。尤其在1927年以后，“五四”以来鲁迅与周作 激进、革命气息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