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驻防八旗的-方言岛-现象.pdfVIP

清代驻防八旗的“方言岛’’现象 潘洪钢 (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文史研究所，武汉市，430077) (摘要]清代八旗驻防分布广泛，许多驻防区域形成了一座座“方言岛”，至今许多地方仍然 保持着既不是满语，又区别于当地方言的特殊方言。本文结合历史文献与语言学界的研究，对方言 岛的成因、存在状况及其与当地方言的交互影响等，作了初步探讨。 关键词：清代驻防八旗方言岛汉族文化互动 清代驻防八旗是一支地位特殊的军队，也是“聚族而居”的人民共同体。清入关后，“八旗劲 旅，以强半翊卫京师，以少半驻防天下，而山海要隘，往往布满”∞。驻防兵丁少则数十、数百， 多则数千人，布防于所有内地和边防的军事要地。虽然在人数上，他们较之以汉族为主体的绿营兵 要少得多，但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他们的重要性却远超过后者，是清王朝最倚信的军事力量。他们 携眷而来，聚族而居，亦兵亦民，担负着对内、对外的军事任务。从另一角度来看，他们是人口中 绝对的少数，驻防地如同汉族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座“孤岛”。在长期与汉族等各族人民的紧密接触 与文化互动中，驻防旗人的语言文化也产生了巨大变化，其中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在各驻防地 区，形成了一座座以北京官话为基本特征的“方言岛”。历史学、民族学界对此鲜有关注与研究， 本文仅对此做初步讨论。 所谓“方言岛”，是指“历史上操相同或相近方言的一部分人迁入操另一种方言的人的地盘， 他们所带来的方言在本地方言的包围下，就如大海上的岛屿，即是通常所说的‘方言岛”’固。现存 中国境内的方言岛，多为明清时代由于各种原因移民而产生的，清代八旗驻防携眷而来，即为军事 移民性质，由于其成员全部为八旗人口，所形成的方言岛也具有独特性。语言学家曾对山东青州八 旗驻防所长期沿用的“北城话”进行过讨论，将其视为青州驻防八旗的独特语言现象：“清代派旗 兵驻防各地，不独青州，但将其原籍汉语方言保留至今的却末见报道。如山东德州也有旗兵驻扎， 但其后代早巳改说德州话了”⑨。而事实上，除了一些规模较小的八旗驻防区以外，直到今天，由 清代驻防旗人形成“方言岛”，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 清代各地驻防八旗逐步设立后，即开始出现了一种“方言岛”现象，即驻防八旗城内既不同于 北方方言，也有别于当地语言的一种特殊语言，成为语言方面的一个奇特现象。辛亥革命后，在驻 防旗人深受民族歧视与压迫的情况下，不少地方此种方言岛现象仍旧得以保存，直到改革开放后的 当代，此种特殊语言现象仍然顽强地存在着。笔者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及近年，数次赴清代八旗 驻防地区进行实地调查，每每为这种语言的坚韧生命力所打动。2004年笔者赴荆州考察，居住在 当地最后一幢旗兵营房中的关大娘仍然在使用此种特殊语言：她的口音主要为当地荆沙一带的方 言，但其中明显夹杂着北方口音。看到我们这一点感兴趣，她干脆用北方话与人交谈。她自己似乎 对此也感到满意、高兴。其实，她的语音中，说北方话时带有浓重的荆沙口音，说荆沙话时又带有 很多北方的儿化音。不独笔者，到驻防地区进行调查访闯的学者和记者对此类现象也有很多生动记 录：如在福州，“满族虽已完全放弃了满语满文，但在家里以及他们互相交往时，使用的仍是类似 o《清史稿》卷131，《兵志二》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3901页。 。庄初升：《试论汉语方言岛》，《学术研究》1996年第3期。 @张树铮：《山东青州北城满族所保留的北京官话方言岛记略》，《中国语文》1995年第l期。 2Ii 北京方言的语言，今天听起来大体是标准的普通话，虽然他们也会讲福州方言。而闽江口水师旗营 兵丁的后代，所说的是一种既非满语亦非当地方言的语言，这一现象已引起一些专家的注意。”锄在 山东青州“此前，我们在潍坊等地参观，颇为山东话的难懂犯愁，有时不得不请求对方把话重复一 遍。在北城村，却犹如在跟北京老乡谈话，如此相近的乡音，实在令人兴奋。令人难以置信的是， 在长达300年里，北城满族生活在被汉文化长期熏陶的，一个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城池内，竟然还能 保留下如此纯正的“京腔”。“据村委会干部介绍，只要一出北城村，你听到的就是地道的山东话， 北城村人无论老幼都兼通山东话和‘北城话’，村外交际用山东话，村内交际用‘北城话’。”圆在 呼和浩特，“生活在这里的八旗官兵直到今天还保持着许多当年从京城带去的习惯，特别是语言。